雨落归处

某年，全球病毒爆发，人类历史在那一刻起进入倒计时，或许地球打算开启下一轮太阳纪。

这种病毒最初发现于一种深海生物，经研究人员追溯，这种深海鱼已经跟这种****共存超过一万年之久，只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陆地，却一直未能得出结果。

起初只是一两个人感染，后来感染者越来越多，数量无法控制，被感染的人通体变成惨白，血管膨胀，在皮肤上露出将要爆裂的样子，他们心跳很快，每跳一下就会全身抽搐一次，高热使他们隐隐冒着烟，也让他们自主接近体温相对冰凉的正常人，一旦接触，感染者身体骤缩，直至头骨压迫大脑、肋骨压迫心脏，爆体而亡，脑髓和血液会四散开来，被脑髓沾到则当场暴毙，被血液沾到则成为下一个感染者。

再后来，连植物和其他动物也没能逃过这种病毒。

现在？

全球的幸存者数量屈指可数，曾经建立的幸存者联盟如今像个笑话，不仅基地被感染者捣毁，不少成员还被感染，仅剩的人也没能聚集到一起，早已各自求生。

“能联系上吗？”在海边一座废旧的老房子里，伽罗看向放下通讯器的小心。

“会联系上的。”小心叹气，已经连续好几天联系不上躲在南美洲的同伴了，很有可能他已经感染。

“希望吧，”伽罗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但也实在无能为力，他和小心藏身于亚洲南部，幸亏亚洲南部有炎热的天气，这并不是感染者所想要的，所以两人存活到现在，偶尔有几个感染者到访，一枪崩了不算难事。

“有声音，”小心警惕起来，端起枪蹲在门后，与伽罗对视一眼，“我去看看。”

小心仔细地沿着弯弯绕绕的走廊行走，脚步轻而慢，生怕一个不留神惊动可能存在的感染者。刚转过一个拐角，一张惨白的脸突然闯入小心的视野，是倒挂的感染者，小心一惊，毫不犹豫地开枪，全然忘记这么近的距离不管怎样都会被溅到。

砰！

是重物砸地的声音。

那感染者的尸体已经被人用东西弄走了。

小心转头一看，是伽罗：“谢谢。”

伽罗摇头，远远地看一眼感染者的尸体，皱紧眉头：“又来了，这里可能不安全了，收拾收拾，准备找下一个暂居所吧。”

“多久出发？”

“等天黑。”

夜色逐渐加重，正是感染者视力不好的时候，两人简单带上干粮和武器，摸索着离开了这个老房子，在走廊里还遇到几个感染者，但不多，不构成威胁。

两人赶路，绕过枯树林，在山顶上找到一处好地方，山路崎岖难行，至少得有好一段时间不会遭受感染者的侵扰了。

月色清冷，夜色笼罩下的废土显得更加荒凉。伽罗和小心坐在废旧的房子门口，看着跃动的火苗，沉默无言。这里曾经是一个生态圈，是科学家们用十年时间模拟出来的生态圈，希望以此构建一个不受感染者侵袭的圣地，现在即便变成一片废墟，倒也还在庇护出逃的幸存者们，也算是物尽其用。

伽罗抬头看看天空，没有一颗星星，又低下头来摆弄电量几乎耗尽的通讯器，上传自己的位置之后黑屏放入背包中，回头看看，山崖下方的不远处正是他们离开的地方，现在只能看见成片黑影涌入那个小屋，空阔的地方回荡着感染者们找不到幸存者而发出的低吼。

“阿小，或许我们再也联系不上其他的幸存者了。”伽罗摊开手，十几天都没有再收到任何一位幸存者的讯息，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的安危。

“或许吧。”小心回答。

就在这时，通讯器突然亮屏，播放里面的语音：“是幸存者吗？我看到你们的位置了，我在你们附近的医院，这里有很多医疗资源，但是我一个人搬不走，你们可以来搭把手吗？”伽罗和小心能猜到这位幸存者大概率是被困住了，用医院的医疗物资作酬劳，引人过去，便毫不犹豫地踩灭火堆，想想，带上枪和通讯器，收拾出来一个空背包装医疗物资，马不停蹄地奔往两公里外的医院。

他们想得很简单，能救一个是一个。

两人停在医院一百米外，蹲在巨石后，拿出瞭望镜观察这个医院。医院不大，总共也就一栋七层高的楼，没有铁栏杆，如果迫不得已可以跳窗，从外面看来走廊四通八达，出口有好几个，逃生很方便。这里以前应该是一个小镇，附近有很多居民楼，一会儿拿完医疗物资，或许可以闯一次，进居民区拿点干粮，毕竟那些感染者不吃干粮。

“阿小，医院是感染者最多的地方，千万当心，”伽罗说着，放下瞭望镜，拿过一根树枝在泥地上规划，“一号门感染者最少，咱们从林子绕一下，进一号门，到五楼去救人，医院危险，咱们只带走五楼那个房间的医疗物资，多了耽误逃生，如果顺利，咱们还是从一出口离开，直奔营地。”

见小心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低下腰，从林子里绕道走向医院一号门，靠近时，给手枪装上消音器，远远地一枪一个，迅速进入楼道，贴身靠在暗处。

小心侧过耳朵，仔细听墙面传来的声音，判断上方感染者的多少，听了半晌也没有更大的声音，朝伽罗点头，两人冲出隔间，瞄准楼梯上的几个脑袋，解决之后才继续上楼。

说来也怪，明明是感染者的繁殖地，但每个楼道只三三两两地站着几个感染者，甚至都没有像之前那个那样攻击，只是呆呆地注视两人上楼。

到了五楼，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楼道，只见角落里一个房间门半开着，里面传来微弱的呼救声。伽罗和小心对视一眼，知道是这个房间，便轻轻推开门，击杀了试图靠近门口的感染者，随后迅速关上门，将感染者隔绝在外面。

刚转过身，两人瞪大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小心拉上伽罗夺门而出。

刚才的房间里，的确有一名幸存者，他衣衫褴褛，眼中夹杂着愧疚与绝望，而他身旁站着的，正是感染者——半个房间的感染者！十几年，感染者一直在进化，从瘫软在床变为颤颤巍巍地走动，再到如今能够狂奔，长期的精神紧绷竟然让两人忽视了这点，只是没想到现在的感染者已经进化到有自己的意识了，居然知道利用幸存者吸引更多的幸存者，难怪楼梯上的感染者对他们没有攻击倾向！

两人咬紧牙，转头看看，左右都是蜂拥而至的感染者。伽罗赶紧扔给小心一根绳子，将另一端扣在自己腰间。小心会意，跨上阳台一跃而下，借着伽罗这一受力点稳稳落在下一层的走廊，刚转身，伽罗也正好跳下，借小心的力道站在小心的落脚点。

就在此时，楼道里传来剧烈的脚步声，似乎是感染者们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纷纷涌来。伽罗和小心立刻解开绳扣，一边击杀感染者，一边向楼道另一侧跑去。

感染者开始往这边汇聚，楼下的开始上楼，楼上的慢慢从阳台上爬下，病房里的感染者像是突然接收到命令，用头一下一下撞击玻璃和被反锁的门，爬不出来的撞破后就将手伸出来，垂在窗外；爬得出来的，就用手掌撑住尖锐的玻璃，让玻璃扎穿手掌，踩在手掌上翻出玻璃，再蛮劲拉扯，玻璃碎片就这样扎在手掌里，楼道里满是死亡的气息。

小心一脚踹开挂锁的铁门，随后将楼道门反锁，向楼下奔去。

“这是二号门的通道，咱们出去，外面有车！”伽罗抬头看见楼道上的绿色标识，想起刚才看见靠近马路的地方停着一辆车，应该是车主感染前在医院治病，就留在这了，不管有电没电，伽罗出发前在包里放了块电池，能开多远开多远吧。

冲出二号门后，两人一人解决了一个车内的感染者，伽罗放下背包，拿出电池开始更换，小心站在车门旁，确保五十米范围内没有一个感染者。

“上车！”伽罗喊道。

小心立即拉开车门，将万能钥匙对准车钥匙孔，启动后一脚油门踩到底，顺着马路寻找逃生之所。

“阿小，开下天窗。”伽罗说着，给两支枪重新换好子弹，半个身子探出天窗，掏出裤兜中的微型炸弹扔到马路边的感染者中。在爆炸的余波中，伽罗握稳枪，一个接一个感染者应声倒地。回到副驾，伽罗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小心认真飙车的模样，见视野中又闯入一个感染者，面露不悦，左手探过小心脑后，手枪伸出车窗，枪响后收回手，继续给手枪补弹。

伽罗刚转过头，看见刚刚那个幸存者站在感染者中间，举起的枪口对准小心，通讯器再次响起：“对不起，他们答应让我活命，对不起，你们就当个好人，让我活下去吧……”

小心听不见，戴耳机是伽罗自认最正确的选择，这话只有他一个人听见。伽罗摇下车窗，拿过小心的手枪，一枪瞄准幸存者，一枪瞄准他身边有意识的感染者。枪声是同时响起的，温热的血液飞溅在小心脸上，踩住油门的脚松开，落在刹车上。

“伽罗……”小心看向伽罗胸口的弹孔，目光中满是惊诧。

伽罗默默地将手中的枪放在小心的腿上，努力拭去小心脸上的血迹，轻轻地说：“找不到路的时候，抬头，那是我带你回家的方向。”

小心是路痴，要是找不到原来的营地可怎么办啊？

汽车在路上骤停，围绕过来的感染者越来越多，道路变得拥挤，小心从伽罗的裤兜摸出仅剩的一个微型炸弹，摇下车窗扔了出去，在爆炸的火光中，小心拉开车门，没入满是感染者的林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小心再次走出来时，面色发白，呼吸变得越来越重，左半边身子被弹孔流出的血液浸透，两支枪都留在林子里。他拉开车门，扶着伽罗的尸身，一步一步挪到马路对面的山崖处，垫在伽罗身下，向后倾倒。

海水冰凉刺骨，左肩伤口生疼，隐约中看见蓝色的影子，小心半虚着眼睛，空出来的那只手向前方伸去：

“我迷路了。”

“带我走。”

伽小短篇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