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孟家示好

去往孟家老宅子的路上，阿祖小脸善变的很，一会儿兴高采烈的想着到家就能吃肉肉了，一会儿又怕自己的那几个哥哥会偷吃光。

不过下一秒，看见阿娘也在身边，又不担心了。

田嘉瑞则是盘算着明天怎么做兔肉，怎么浑水摸鱼混进去些别的兔肉……一直到了老孟家的门口，田嘉瑞还是没踏进去那步，“阿祖啊，你进去给爷奶吧，多说些好话。”

田嘉瑞虽然已经是影帝了，但是作为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见婆婆。

阿祖舔了舔嘴唇，端着碗呲溜一下就要跑进去。

“哎，等下！”田嘉瑞想着明天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兔子那么大，总是要有个借口的，忙叫住到了一阿祖，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哄骗别人的说辞，“给你五文钱，去找爷奶讨个萝卜来，晚上我喂兔子用。”田嘉瑞说着，从袖口处摸出来五文钱。

五文钱因该是足够，她记得商城里不过才三四文。

阿祖一听大喜，看来自己养小灰兔是有戏啊，娘竟然愿意卖萝卜来喂兔子！

其实田嘉瑞不过是想骗阿祖，小灰兔是因为吃了大白萝卜才变得白白胖胖了。

天色将暗，孟家老宅已经吃过晚饭了，一点荞麦粉煮野菜，再一人一个窝窝头，窝窝头里放了些长豆角，能吃个五六分饱，这在孟家村已经算是顶好的伙食了。

“老头子，我怎么好像闻到了肉香味?”老太太吸了吸鼻子，“这会儿谁家里还吃得起肉?”

其实他们老孟家昨天就炖了鸡汤，不过他们是一口没喝到，全给镇上上学堂的孟轩明送去了，顺便告诉了他大爷孟爱国战死的事情。

孟轩明是老二孟爱民的儿子，颇有读书天赋，从小就送去了隔壁村的私塾读书。

说起来也可笑，街比邻右的几个村子里，明明他们孟家村的读书人最多、出人头地的也最多，可是忙忙碌碌几十年，只要是会认字的就心高气傲，拿鼻孔看人，最后连个启蒙私塾都没人愿意开，孩子上个学还要往外面送。

不过孟轩明觉得自己已经和大爷分了家，加上孟爱国常年征战沙场，说白了和家里人都没有什么感情了，孟轩明也就没回来披麻戴孝，孟家上下也没有几人真的伤心，包括他的四个好大儿。

孟老头子吸了一口旱烟，答非所问:“再等个三五天，村里起码会有一半人断粮，你说这可咋办?"

“去年蝗灾不是也过来了吗，朝廷不会不管咱们的。”孟老太太一边缝补一边道，“今年还算是风调雨顺，忍过这仨俩月日子就好了……”

正说着，院子里有人大喊:“阿奶!”

孟老太太忙放下针线:“阿祖这孩子咋又来了，不会是又饿的睡不着觉了吧?”

孟家老太太虽然是口头上和孟爱国一家分家了，但是她还是很疼爱这四个大孙子的，尤其是老四阿祖，很像他二大爷家里的哥哥，也就是孟轩明。本来孟家是商量着前几年送阿祖去启蒙的，可他家那个老大孟爱国是个一根筋的，非要家里四个儿子都学武，不肯因材施教，拖了好几年，加上去年遇到了蝗灾，又耽误了下来。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点愧疚，老太太对阿祖格外的疼爱，阿祖也总是偷偷跑过来要写吃的，生怕自己晚上饿的睡不着觉。

老太太推开门走出去，就见阿祖手里捧着一个碗，离得远看不清，还以为这小子是讨饭来的，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一碗肉!刚刚闻到的肉香味，就是从这个碗里传出来的!

“阿奶，这是娘让我拿过来的”赵四蛋满嘴巴口水，把碗塞进赵老太太手里，“对了阿奶，我还想要几根萝卜。”

孟老太太一愣，总觉得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老大媳妇那个粉尘女子，自己那么看不上她，还给她眼色看，现在竟然会给她送一碗肉来?

肉香味在院子里蔓延，孟家其他人也出来了。

孟老三孟爱军的小儿子孟轩宾道:“我听大成哥说今天阿祖弟弟抢了他的一只兔子，这肯定是兔子肉了，好香!”

孟二媳妇有些惊讶:“大嫂竟然会给娘送吃的?"

大嫂有吃的偶尔是会送到孟家，不过都是他们去孟大哥家要的，给轩明凑学费，也只有米面之类的，而这么多年来，更多的是阿祖时不时来要点现成的食物去打打牙祭。

“阿祖来，给你几根萝卜。”孟三媳妇也是个实心的，拿了小半框胡萝卜，轻声道，“一来一回的，差不多也抵了。”

阿祖没注意这些，心里满是家里的那锅小鸡炖蘑菇，反驳了一句：“这是鸡肉，娘逮的大公鸡，还有啊，这个给阿奶，换萝卜的。”说着，阿祖从怀里掏出来了五文钱给了孟老太太。

看着那个竹箩筐，怕是把萝卜全拿了回去还要送箩筐回来，想到这里，阿祖从框里拿了三四个胡萝卜就跑了，“阿奶再见！”

这下老太太和孟三媳妇却不觉得是抵了，这一大碗肉汤加上五文钱，就换了几根皱皱巴巴的萝卜，老大媳妇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不对，是什么时候这么有钱过？

老大媳妇只有需要老孟家帮忙的时候，才会突然示好，反正收也是收了，她倒是要看看老大媳妇到底想要干什么。

孟老太太听到边上几个孙子孙女不停咽口水，两个孙子，四个孙女。而这碗里的看着不过是一个大鸡腿的量，还有几块鸡脖子，一人一口都不够吃，可光给孙子不给孙女也不太像话。

最后她决定还是当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就摆摆手说:“这是你们大伯母孝敬我老婆子的，就不给你们吃了。”

老太太把这一碗鸡肉端回里屋时，连老头子也惊住了:“老大媳妇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

“憋着坏招呢。”老太太冷笑，“既然她主动送来，不吃白不吃，不吃饱哪有精力对付她。”

老太太吃了一口，鸡鲜滑可口，蘑菇软嫩入味，她活了六十年了，竟然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大儿媳妇的厨艺竟然这么好的嘛！

老头子看着自己老婆子一脸震惊又享受的样子，也顾不得诗书世家的礼仪了，忙蹭过去，徒手把了一块鸡腿肉吃，“启一个鲜字了得！”老头子由衷感叹。

老婆子白了老头子一眼，手里却没停下，老头子也瞬间有了危机感。

就这样，一碗小鸡炖蘑菇就被两人狼吞虎咽的分食完了。可怜屋外的一大家子人，只能闻着味道流哈喇子了。

田嘉瑞看着阿祖拿了几个葫芦卜出来的，嘴角一抽抽，算了，孩子应该都是好骗的。

一路上，田嘉瑞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阿祖聊着老宅的事情，他也发现了，孟家上下甚至是自己的四个儿子，对他们爹好像都没有什么感情，不过这也好，他也不用刻意装的情深意切。

一回到家，田嘉瑞就宣布开饭。四个小子都是干饭人，低头猛扒饭，还不忘大口吃兔肉，就连慧娘这个每天只能舔菜碗的小媳妇，也敞开了肚皮默默干饭。

田嘉瑞以为会有剩菜，没想到，连一点剩汤都喝光了。一家六口人心满意足的靠着椅子打饱嗝。

“我第一次吃这么饱……”阿祖摸着小肚子，"娘，明天，还能吃饱肚子吗?”

另外几个人闻言齐刷刷抬头，看向家中的主心骨。

田嘉瑞喝了一口水，目光肯定的道:“一定。”

不过靠着商城浑水摸鱼买肉吃的日子也不是个头，还得找个法子把商城赚来的钱变现。

“只不过家里的余粮确实不多了。”田嘉瑞说话大喘气。

另外五张脸瞬间垮下来，家里果然没粮食了，幸好今天吃得饱，应该能管几天吧，没准还能从哪翻出来些陈米呢……

“不过——”田嘉瑞将一根做工细致的银簪放在木桌上，“这是十几年前你们爹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如今你们爹也不在了，这银簪我也不想留着了，明儿拿去街上当了换点粮食回来。”其实这就是田嘉瑞从商城里买的一个普通合金簪子，没几个钱 。

提到爹，四个小子的眼眶还是红了。阿光是对爹最有印象的人，他捏紧拳头:“这是爹送给娘的东西，不能当!"

田嘉瑞笑着道:“不当银簪就没钱买粮食，我想你们的爹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儿子们饿肚子吧?你爹走了我又能带给谁看，这不也是你爹送我定情信物的最好归宿吗？”田嘉瑞接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不愧是影帝的演技，即使是扮起女人来，还是叫的四个儿子沉默。

爹能给娘送银簪，而他们却没能力保住这根簪子。

噗通——噗通——

四个小子又前后跪倒在地，慧娘也下意识的起身要跪下去。

“对不起娘，我们不孝！”

“我们没能光宗耀祖！”

“我一定会更努力干活保护娘的！”

“呜呜呜呜……娘……”

呃，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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