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深夜总是会传出时断时续的声响,华服素簪的老夫人立于廊下,凝望着灯火通明的书房,直至数十步外传来玉翠碰撞的声响才缓缓回首,随即转身行礼道:“见过长公主。”
荼蘼伸手将人扶起道:“嫂嫂不必多礼且不说你我是一家人,嫂嫂自己也是公主呢!”
昙华眼角微微一颤,自她带着虞崝来虞国的第一天起她就告诫自己忘了公主的身份,她只是一个母亲,这些年如履薄冰地生活着,冷眼旁观地看着虞王的子嗣一个个死在荼蘼手上,她心底的恐惧早已被隐忍替代,儿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有点无措,或许是出生王室的优越感,又或许是因为不甘,这段时间书房的灯就没暗过。
“姑母深夜造访,有何指教。”虞崝出面打破了眼前的尴尬局面。
昙华识趣的离开,荼蘼自顾自的走进书房坐下道:“听说你近日夜夜宿在书房,你母亲来了也劝不动?”
虞崝心虚地瞄了眼母亲离开的背影,愧疚道:“是小侄疏忽,让姑母挂心了。”
“你父亲过世多年,你要体谅你母亲。”或许是身为公主的感同身受又或许是因为昙华是昔日对她疼爱有加的兰华姑母唯一所出,荼蘼今夜前来真的只是好心相劝,所以对书房中的异样也视若无睹,“前线战事吃紧,你负责后方粮草供给确实辛苦但也要注意身体,不然你母亲又要心疼了。”
虞崝点头称是,他总觉得荼蘼话里有话但又不方便直接询问。
“你如今也为人父,做事需得三思而后行,多替家人想想。”荼蘼言尽于此,虞崝若还是听不进去,那她也只能保证下一代不受牵连,毕竟这世上的完满之事本就可求不可得者居多。
书柜传出机关联轴的声响,陈竽瑟从密室走出,“长公主应该是有所察觉,丞相要早做准备。”
虞崝将竹简归整,拧了拧眉心道:“初战大败王上有意换掉樊将军。”开战的第十日虞崝便拜访了樊家,此时若将樊稽换掉,那虞崝和翟氏所谋之事必将受到影响。
相比虞崝的担忧,陈竽瑟倒不以为然,“虞国武将多出自樊家,即便不姓樊也或多或少带着点关系。”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虞崝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冷逸和江无欺被临水关隔开,冷逸急于合军但朝廷借兵的批文在他的信送出之前就到了。
“临水关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皆因此处易守难攻,被两座险山夹在谷中,临水又是从山涧流出,山中飞鸟走兽不绝,在几场重大战役中都被用于战场坚守。”副将解释的起劲,一旁的文涓却眉头紧皱,“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冷逸道。
“末将在想雍军退守之地和虞军靠近,若他们在我军借到兵之前合围,那······”
文涓还未说完,账外就传来驯马飞驰的声音,
“报~”
“六公子和江将军带兵攻至雁秋关!”
看看,别人都打到人家家门口了,冷逸这边还是动都没动一下,他不急,那些想要立功的副将可急了。
就在冷逸准备跑路时又有传令兵冲进来,
“报~”
“三域将军怀续带兵七万已至固阳关!”
······
传令兵还没说完冷逸就晕过去了,文涓非常有眼色地叫来了军医并把那些聒噪的副将统统赶走,当天夜里冷逸帐中就传出消息:中郎将因水土不服以致昏厥,并给雍军递了封休战的帖子。
第二天一大早那些副将就整齐的站在主帐外,文涓出来后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严肃道:“大人需要休息,休战期间无传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主帐。”
其中一个没忍住,问道:“把三域借兵一事怎么办?”
文涓冷笑道:“固阳关到此还有至少半月路程,你急什么?”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主帐,进去之后他的脸就焉了,完全没了帐外的那番气势。
前一天夜里冷逸独留文涓时他便已察觉出不对,听完冷逸的一番说辞,文涓真的脸当场撞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冷逸告诉他这是一个机会,可文涓心想他并不想要什么机会,他只想好好活着,后来冷逸又说他姓文,有些梦还是不要做了,文涓真的是欲哭无泪。
临水关到行云镇快马加鞭也要至少一个月才够来回,半个月真的来得及吗?
文涓缩在主帐角落里想······
他似乎想明白了冷逸为何将这种事托给自己但似乎又没完全想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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