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关上房门的一刻,南乔松了口大气,幸好走得快不然真要露馅了。没等多缓劲,南乔走到床头柜前拿出里头备放的手机,装上卡,拨通了朴灿烈的电话。
“哥哥?”
那头沉默着,南乔连忙解释:“我今天……”
“我会多排些人来。”朴灿烈突然打断她的话,一如往常的语气,唯一不同的是那股不容置疑的强硬加重了。
平静的态度,南乔想朴灿烈大抵是很生气。回国前她不要他派那么多人,如今就出了车祸。又听罗恩说他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她便越不敢提别的了,怯怯的问:“哥哥生气了吗?”
听得这声低弱,捎了明显的委屈。她倒是先委屈起来了,朴灿烈冷哼,嘴上不饶人但还是语气温和了一些:“气死了不正和你的意。”
有错在先,南乔不敢放肆,撇撇嘴服软的、孩子气的控诉道:“没有,我这几天有好好治疗也乖乖待在宅子了。”
朴灿烈生气归生气,终究都是担忧她的伤势。回来不过半月就出了车祸,接到手下传来的消息,他扔了手头所有的事,联系渝城所有能联系的人去寻她。
回归正题,他问。
“伤着了没?”
问及此,鼻子还是很不争气的一酸,分明哭过了也哄过了。现下南乔觉得自己回个渝城倒真的越发娇气了。
孤身一人在外,又是夜里,“天时人和”一大波委屈劲没由来的直往上涌,尤其是车祸的后怕。
她忍住哽咽:“没有……”
那头静了静,继而传出无奈的低叹,朴灿烈宽慰:“命没丢,没伤着,哭什么?”
话音落下,南乔就哭了。
本就被吓坏了,朴灿烈一上来还冷冰冰的如今还取笑,南乔一下就崩了眼泪吧嗒吧嗒掉,呜咽着。
原本准备说教、训她的话一下就哽在喉头,说不出来了。
朴灿烈索性噤声,由她哭,有力气哭那确实是没什么大事。本听车祸死了个人,还忧心她伤怀加重病情。如今看来应是还不知,只是吓着了。
派的人也是一群废物,护人护不住,看也看不住。不过,这车祸当真这么巧么?朴灿烈心里暗暗盘算着。
南乔见不得血腥,朴灿烈也恐她又受刺激喊了斯里特检查听完结果才罢休。
临了,兄妹又提及边伯贤,话语几经辗转到了姜家。时隔几年南乔在朴灿烈面前主动提起姜家之事。她知此时不适宜,无异于火上浇油。
只事情是瞒不住的,与其躲躲藏藏不如挑明。她并不想看他与边伯贤对立。否则以哥哥的性子,定是悄无声息的下手,日后提及不痛不痒的应一声,家常事一般。
她说的心惊胆战,电话那边静默的像是无人,气氛沉沉一如夜色,死寂暗默。
小心翼翼地问:“哥哥?”刚哭过的声音还有点闷,她又这般小心,更显娇弱。
本以为朴灿烈会心软。
不料,适得其反。
“说完了?”
声音绷着,显而易见的烦躁。南乔没答话安静地绞着被罩,卷成圈,一圈圈的烦闷。
为了个男人她几次顶撞他,还提姜家。 现下简直就是在他的发怒边缘反复横跳还要作死的踩一脚。
四周死寂,静的可怕。
兄妹俩谁也不开口,赌着气。
好半晌,南乔问出心里那个问题“哥哥有事瞒我,对么?姜家的事不止那样吧。”
她心里笃定,要是寻常事,哥哥不会这么反感;能让他这么反感,多半是和朴家扯上关系了。
“南乔!”朴灿烈低斥,紧接冷声说:“事实既定。你如果不肯好好养病那就去医院养着。”
事实既定不过是掩盖丑行。渝城那些糊涂账总有人会翻,不过时间问题。南乔阖眼,面色似月白,冷丫丫的失了生气。
“我不查了,哥哥。”她话语低落,恹恹的气息透过话筒,濒死却休止挣扎般此时已非委屈只是苍凉。
“事实既定,渝城的纷争不停。哥哥我们不也是这样么。”
话轻飘飘,一字一句是雨止后拂落叶间的雨,淅淅沥沥惊起涟漪。
能瞒多久?朴灿烈也不确定。一枚硬币有两面,真相亦是,当水落石出时有人面临恩赐,有人面临毁灭。
公平且残酷。
朴灿烈无所谓真相如何,在他经历世事无常后,对于世事心也练就百毒不侵,波澜不惊。
但南乔不同,她的悲悯会害死她,他赌不起。
“阿乔你真想让他置身事外,就什么都不要查。”提及此,他冷嗤:“他要是就那点本事,多余的也免提。”
这么说……南乔打起些精神:“哥哥不追究了?”
“两码事。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南乔语噎,虽然没达到预期效果,但至少话说开了不至于下狠手。
对于朴灿烈,也是无奈之举,姜家背后水太深与朴家又牵连太过。有些超脱世事,南乔知道了只怕会刺激到她。如果可以,朴灿烈希望姜家的事这辈子都埋在地底里,永久封存。
至于南乔的心思,他还不知?左右她高兴就是,他也没什么好计较。只是为了这么点事搬出姜家拿捏他,心里到底不舒服。
“高兴了?”
南乔不敢得了便宜还卖乖,诚实的应了声就转移话题。“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月。”他说完,又问:“我喊温年过来陪你过夜?”
“好。”听见他话里不似方才那样紧绷,南乔松懈下来。
随后互道了声晚安,电话挂断。
想着温年要过来,南乔披了件衣服打算下楼等她。
另一头,夜色漫漫。不知是不是秋夜里清爽喜人,万物都蕴着一股温意,渝城的空气都是酥酥的。唐霖觉得今晚格外舒心。
就连一向冷淡的老板眉目间都含了笑意。
真是出奇了。
不过唐霖不用猜也知道自家老板为什么高兴。
他也高兴,这么多年,总算有个人收了这位祖宗。
忽然,后座的人掀起眼皮,扫了过来目光幽幽。“姜家的事查清了?”
问的唐霖一抖,方才空气那点温意被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一扫而尽。
他战战兢兢答:“边总,时间久远,当年相关的人大多死了。要深挖还得些时候。”
边伯贤没应声手搭在膝上,指尖敲了敲,神色间似在斟酌。
他对于一个家族兴亡没什么兴趣,更懒得搭理。渝城一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家族没落,这种事就像朝代更迭,潮涨潮落,常情罢了。也不知道南乔怎么这么在意。
不过与其说是南乔,不如说是她那位哥哥深究的缘由。毕竟,她那哥哥朴灿烈才是与姜家有直接关系的人。
边伯贤兀自蹙了下眉,有些头疼,他和南乔之间的事朴灿烈绝对不是几句就能打发的。
若论反对,朴灿烈得当头。
思忖片刻,他道:“能挖多深就挖多深,挖完为止。最多一周我要结果。没挖出来你就接你哥的班吧。还有,找个和那司机相符的人。”
既然要深究,那他就给他个结果。
唐霖颔首,握着方向盘的手伸展了一下,想起他那远在天边的哥哥,才放松的身子又绷了起来。
北寓外,脚步声紧密,踩碎一地月霜,稀稀落落,可人无意留心这月色。
门外一女人按下了门铃静候着。
约摸过了几分钟,外头树上传来一声鸟叫,恰时门开了便听一声轻语:“小年。”
对着眼前的人,温年实在温声轻语不起来,只压低声音带了恼意:“你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你真是……我都要吓死了。”
南乔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讨好的意味,“没受重伤嘛,你看我还好好的。”
人确实是没少胳膊少腿,但脸上脖子上横一道竖一道全是划伤的。温年看了忧心:“都破相了还没事呢。”
“祛疤产品这么多,没事的。先回房吧。”南乔拉着温年走。
温年今晚下班晚,回家还未洗浴就匆匆赶来了。二人回了房温年同南乔说了缘由便去洗浴了。
南乔坐在床上百无聊赖,望着天花板,双腿一晃一晃的。蓦的,想起什么,直起身子打开手机登录了微信。
果不其然,九十九加了,红晃晃的一点缀在熟悉的一栏。
点开,南乔慢慢划看。
边伯贤:南乔,到家了吗?
边伯贤:南乔,收到回我一下好吗?
边伯贤:南乔?
……
南乔看的聚精会神时,屏幕弹出电话的界面。她一惊瞄了眼浴室的方向,而后细声细气的接电话。
“你到家了吗?”
听这腔调,生怕人听见一样,边伯贤喉间溢出笑来,闷闷的。大晚上的她是去做贼么。遂问:“在干什么呢?”
笑声透过音筒传来,磨的南乔耳朵都苏的。
她不自觉的想起在门口的一幕,脸红心跳起来,声音更小了。“没干嘛。”怕温年出来了她不好解释,便催促道:“你有什么事吗?”
边伯贤道:“记得擦药。”
视线移向床头柜,一大罐的药膏立在那,触发那晚记忆开关,南乔心里暖烘烘的化成了蜜,甜腻腻的,语气都无意识的软了许多:“哦,记得了。”
“好了,早点休息,晚安。”
顾念她的身子,他不好多扰,心头万言也只嘱咐了用药。
“晚……”南乔安字还未出口,浴室那边传来温年的声音,慢慢她走出来,声音渐进:“乔乔,你这沐浴露哪买的,好香啊。”
南乔心虚连忙挂掉电话。面上干笑掩饰慌乱“我哥哥买的,到时候问问他。”
尽管南乔掩饰的很快,不过自小长大的默契还是让温年察觉出不对劲。“你刚刚干嘛了?”
“没干嘛啊。睡觉吧。”南乔故作平静,把手机放在床头柜,理了理床上的褶皱还伸手作请状。
温年笑了, 抱臂看她“南乔你知不知道你撒谎很明显。”
“没有,真没有。”南乔仍然死撑。
温年凑过去,跪在床上细细打量她的神情。边摇头边道:“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她这神情有点眼熟,温年搜刮脑中的记忆,而后又抬眸看了一眼南乔。杏眸润泽乌亮,让人看了只感透彻,似面水镜。这是寻常时候,可今日有那么点不一样。
这面水镜,好似不是波澜不惊,而是荡开了一圈圈涟漪,绵绵又缓缓。
就像南乔当年跟司禹待在一处时……对!就是这样。
“南乔,你不会是和什么男人聊天吧。”温年眉眼带笑,揶揄之色溢于言表。见她一副被猜中又掩饰不住羞赫的样子,温年扑过去挠她“快说是谁,不然我饶不了你。”
没等温年上手南乔就举手投降,一脸求饶:“我说,你别骂我。”
“嗯,说吧。除去伤风败俗,败坏人伦道德。”
南乔:……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会震惊而已。
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南乔反而不好意思开口了。垂头避开视线,话说的瓮瓮的“嗯,就是,那个边伯贤。”
温年:…… , 边伯贤?!
“诶,之前不是说不喜欢他。你怎么回事?”
南乔瘫在床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侧过身,大约是害羞,声音绵软:“小年,就很奇怪。本来看他哪哪都不好的。”
温年被她这没出息的样子逗笑,伸腿轻踢了一脚,“你能不能心志坚定点,这么快就沦陷了。出息!”
南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挪过身子靠着温年,刚沐浴后的她身上萦绕着清香,南乔很是喜欢忍不住身子又贴紧了些,细声道:“其实,我刚开始好讨厌他啊。我想怎么会有这么强人所难的人,还一点道理不讲。”
二人不大美好的初遇,从前是讨厌和畏惧,现在心境却不同以往,南乔弯了唇角。
“我知道他和哥哥有过节后,就一直避着他,也说了很多难听话。但是,那么多次他都不计前嫌帮我。他说他会处理好,让我放心。”
“他走了那么多步,我想勇敢一点,剩下一步留给我好了。小年,我知道你们对他看法不好,但是他真的很好。”
南乔的话语太过认真,温年无可忽视,听着熟悉的腔调似是当年少女对她诉说心中欢喜,青涩真挚。
二人阔别多年,相逢时都不是记忆里的样子了。尤是南乔,再遇时世事留下的伤痕在她身上一目了然,她的矜傲与稚真磨的一干二净。
从前娇养的花黯淡无光。
温年还记得最初遇见南乔,她的样子,纯真灿烂,一双眼含着不同世事的稚气,是对世界怀着最大善意与希冀。
南家与朴家将她护的很紧,一切家族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都不让她沾,南昭对她更是千娇百宠,她被养的很好。
温年第一眼看见南乔时,不自觉的想起了家中祖母温养的茉莉。
干净,清雅,却娇矜。
说了这么久,温年竟然毫无反应,南乔想她是不是觉着自己的话不可信,又解释:“小年,我不是头脑一热。”
思绪回笼,温年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南乔的话。语调幽幽,“你这话我记得几年前听过。”
司禹那样的人都能拿捏她那么久,就更别说边伯贤这种从众家厮杀出来,心思深沉的人。碰上了不就任他搓扁揉圆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被骗。但感情的事难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司禹不喜欢我,他喜欢姜妍,我很早就知道了。”
“那你还和他在一起,蠢不蠢?”
“当时是很喜欢,后来姜妍死了我总觉得愧疚。把他留在身边一方面是我自己的原因,另一方面是愧疚。”
她侥幸把他留下来想日久生情,可二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一遍遍提醒她不可能。她便对他越来越好,日子渐长,她自己都忘了缘由。
作者:温年:我那恋爱脑的闺蜜😓
作者:南乔: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否认三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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