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府尹死亡疑云

相府的后院安静，不似前院一般吵闹，相府夫人走得极慢。

桃夭在想按照这个速度她们何时能走出这后院...

相府夫人此时道：“姑娘是哪里人士？父母可尚在？怎么认识宸王殿下的？”

桃夭反问道：“夫人问这些做什么？”

相府夫人笑道：“宸王殿下的事情，我家夫君一直记挂，我这做舅母的，也得多问几句不是？”妇人虽挂着笑意，但却并非真心实意，桃夭又怎么看不出来。

她打着马虎眼道：“是，夫人说得对。”

相府夫人继续走着：“前些日子就听闻你的一些传言，宸王这样不近女色，却每每与姑娘传出匪夷所思的传闻，想来你定然是个绝色美人，如今看来传言非虚...”

“绝色美人？”桃夭正品着这四个字，相府夫人插话道：“不过老身也明白，男人嘛，都是如此，当年嫁予相国为妻时，他也是有了几房妻妾，我嫁给他时，他才定了心。”

桃夭也不想与她虚与委蛇，直截了当问道：“夫人想要表达什么？”

相府夫人赞赏道：“姑娘果然聪慧，实不相瞒，姑娘也应当看出，宸王殿下非池中之物，上面那个位子，也迟早是宸王殿下的。”

桃夭眯了眯眼：“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现今陛下还在，夫人这样说，怕是不好。”

相府夫人却似乎并不在意：“只要姑娘不随意去传话，谁又能知道？”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桃夭挑挑眉。

相府夫人道：“宸王需要一股能助他一把的力量，那就是宸王的婚事。”夫人停了脚步：“宸王出身高贵，朝中能配上他的女子也就这么两三个，姑娘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如何去做，他日殿下登基，姑娘也能捞个妃位不是？”

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了此事。

“殿下需要吗？”桃夭问道：“以殿下的才能，夫人觉得，他需要借助婚姻之力才能一举登顶吗？到底是相府需要殿下，还是殿下需要相府？”

相府夫人愣了愣，她是遇到了一个难啃的骨头。

桃夭道：“听夫人所言，男人三妻四妾似乎格外普遍，但是，殿下不会。”

相府夫人道：“不会什么？姑娘觉得，男人会只为了一个女人而坚守本心吗？”她嘲弄道：“老身方才还以为姑娘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姑娘却如此天真...”

桃夭道：“他对我许诺过，故此我相信他，所以夫人不必多加操心。”

相府夫人立在原处，思量片刻也没品出个意思来。

一名慌忙的侍从来报，说在前厅，小姐拿下人做靶子，侯府千金非要阻拦，小姐便与那侯府千金闹起来了。

相府夫人闻言脸色一变：“这丫头今日也不知收敛，真是不像话，快带我去瞧瞧！”

桃夭一听有热闹看，便随着相府夫人去了。

来到前厅，果然见两名妙龄女子在争红了脸，那粉衣的桃夭见过，就是相府小姐崔青云，至于那穿着更艳一些的女子，大概就是侍从口中的侯府千金了。

作靶子的下人已经吓得下盘不稳...

桃夭对她的印象本就不是很好，见她连一条人命都如此怠慢，便更加不喜欢这相府小姐了。

当事人瞧见桃夭皱眉的动作，不满道：“看什么看？你也想做我的靶子？”

桃夭道：“要玩就玩点大的，我们互相当对方的靶子怎么样。”

崔青云本就想教训这不知分寸勾引宸王的狐狸精，如今逮到个她自己送上门求死的机会还不好好把握？

崔青云道：“不许反悔。”

侯府千金一旁劝道：“她下手没轻没重的，伤了你你也没地哭诉去，别了吧。”

桃夭向千金笑了笑：“没事。”

相府夫人怕事情闹大，便让人去通知丞相和云乔。

桃夭挑了个苹果，若无其事地顶到头上，笑道：“你可要认真点，可别偏了。”

崔青云冷笑道：“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看戏的人越来越多，众人议论纷纷。

“相府小姐为人嚣张跋扈，今天这姑娘可算倒霉了。”

“听说她是宸王带来的人...”

“是吗？怪不得这相府小姐这样极端。”

“崔氏只出皇后，看来相府小姐是认准了自己就是未来的宸王妃，又有丞相护着，所以才如此得意忘形。”

大家都为桃夭捏把汗，只有桃夭自己若无其事。

青云挑好了箭，对准的是桃夭的额头，念头一闪...

她要的是桃夭的命...

青云拉满弓，正要射出时。

“住手！”

是相国。

青云心一慌，箭歪着射出去，却还是对着桃夭，她也不躲，似乎胜券在握。

千钧一发之间，云乔闪身抱着桃夭躲过了一劫，那箭射在身后的木柱上，箭身锋利，划破了云乔的衣袖。

听到众人一声惊呼，桃夭心一紧，确认云乔没事才安心。

云乔压抑着问道：“为什么不躲。”

桃夭弱弱的说道：“又射不死我...”

“...回去再跟你算帐。”

桃夭隐隐约约觉得今日回去肯定又要跪挨训抄书了。

崔青云不知所措地往母亲身边躲了躲。

“躲什么？出来！”丞相喝道。

青云不得不从母亲身边站出来，弱弱的喊道：“爹爹...”

丞相怒意横生，也顾不得顾及崔青云脸面，当着众人的面，竟一巴掌甩到了女儿脸上。

“你母亲真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你方才那一箭，若是伤到宸王，今日我定当将你这孽女扫地出门！”

崔青云捂着发红的脸颊：“我没想伤笙哥哥，是他自己扑上来的...”

桃夭道：“我与小姐有约，是我自愿的，如今该到我了。”

夫人连忙制止道：“都是姑娘家家的，玩这些伤人的玩意做甚...”

崔青云躲到夫人身后：“我不...”

云乔道：“既然是两个人定下，自然该遵守规则。”

崔青云没了那嚣张跋扈的气焰，

桃夭试了试弦的松紧，同崔青云道：“我其实不会射箭，所以你乱动的话，可能会射偏哦。”

“傅笙...”相国难言道：“青云毕竟只是个孩子，你看在我的面子上...”

“可是是她先...”桃夭看着云乔，还是放下手中的箭，她不想让云乔为难。

“箭在弦上，放下去做甚？”

云乔握住她的手，箭头指向青云头顶的苹果，不紧不慢道：“舅舅，我家桃夭被我宠坏了，向来是随心所欲，平日里我都舍不得责怪一句，如今受了委屈，总不能怪她发泄...”

相国夫人求相国，却被相国斥责她管教不好女儿，相国这是摆明了不会偏私。

崔青云哭出声，桃夭也没想真给她欺负哭，便道：“我也没受多大的委屈，算了吧。”

“算了？”云乔握住桃夭的手已经拉满弓，蓄势待发，闻言，云乔垂了眸瞧着怀中的人，颇有些遗憾地无奈道：“听你的。”

众人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崔青云逃过一劫。

看来传言非虚，宸王身边这女子真有一套手段，宸王如此宠她，连相府小姐都得低着头同她认错道歉。

从此桃夭的名声在上都又将响亮一次。

丞相颇有些欣赏语气同桃夭道：“我家这女儿，自小被人宠坏，没想到竟有人能制住她...你这泼辣性子，倒很像一个人...”

相国招呼着众人进宴席厅用餐，众人才渐渐散去。

桃夭乖乖的坐在云乔身边，心虚抿了抿嘴，暗暗打量着云乔。

云乔也没看她，喝了口茶。

桃夭默默的啃着手中的果子，一抬眼，瞧见沈倾饶有趣味的眼神，洛狸摇着扇子也看过来。

桃夭赶紧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啃果子。

此时有人来恭维云乔，一大堆滔滔不绝地话脱口而出，云乔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人走了，桃夭学道：“宸王殿下之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可真不会拍马屁。”

云乔没理她，桃夭鼓着腮帮子，绕到他眼前：“别生气了嘛。”

云乔道：“错在何处？”

桃夭心里自然没觉得自己错在哪，见她这个样子，云乔便自顾自地再倒了杯茶：“回去之后练字思过。”

总算不是搓衣板...

洛狸摇着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桃夭。

桃夭下意识问道：“干嘛？”

洛狸娇媚可人地笑道：“你紧张什么？我瞧着你眼熟，好似在何处见过...”

桃夭：...

“你何时见过桃夭？”沈倾饶有兴趣地问道。

“桃夭？”洛狸狐疑道，再一动眸，悟了出来。

“没见过，只是眼熟罢了...”

“是吗？”沈倾歪着头，吃下洛狸喂来的一颗葡萄。

他举了酒盏，朝着云乔。

“早就想拜访一下宸王殿下，奈何你我虽在朝为官却毫无交集，很是遗憾呢。”

云乔一眼也未瞧他：“何来遗憾？”

“话不能这么说，殿下与我都是陛下的臣子...”沈倾道：“陛下自西风寺归来后便一病不起，殿下若是腾得开时间，还望殿下去瞧瞧。”

字字恳切，神情真切，倒真不像个搬弄是非的之人...

云乔面色未变，皱眉瞧着身旁分毫未动的菜肴。

闻言，云乔抬眼瞧着沈倾：“沈大人好意本王心领了...”

“沈大人未经科考便能入仕途，看来父皇对你很是不一般，沈大人前途无量。”

“是吗？”沈倾指尖在杯圈上打着圈：“能伴君便已是沈倾之福，哪里还敢再奢求加官晋爵...”

“你应得的。”一双眸子似有穿透人心的力量，在这样的审视下，沈倾举着未敬出的酒，只得默然放下。

云乔垂眸时，恰好注意到桃夭审视的目光。

桃夭用手称着头，不经心地说道：“我觉得沈倾长得跟云乔有几分相似呢...”

原本只是长相相似倒没什么特别的，直到方才二人对话间从云乔眼里透露出的一丝嗔意中，仅仅只出现了一瞬，桃夭觉察到了怪异。

云乔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漠然冷淡，怎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有这样的情绪。

云乔刮了刮桃夭的鼻子，桃夭吃痛，捂着鼻子道：“不像就不像嘛...”

云乔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正经模样：“管得挺宽...这里的东西不合你胃口，待散席了我带你去樊楼吃酒...”他压低声音，给喝完八杯茶的桃夭再填上一杯茶。

“多喝点，省得你胡思乱想。”

席间，顺天府的人急匆匆闯入，眉目间是恐慌的模样。

“丞相大人，府尹出事了...”

顺天府守卫森严，顺天府府尹按理说在皇城庇护之下，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暴毙身亡？

桃夭见到那尸首时，已经被人动过，不过光从外表看来，尸首死相瘆人，身体上的皮肤被挠得稀烂，像自己忍受不住痒去抓挠一般，脖子上有勒痕，这是唯一的凶手作案证据，但并不是致命但伤痕。据说仵作验尸时，见此情景也呕吐不止，天子脚下，朝廷重臣发生此类命案，世间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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