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相府之遇

天色未亮屋外便有人敲门，嬷嬷道：“殿下，马车备好了。”

她抱得太紧，云乔低声一笑：“桃夭，我得去上早朝...”

桃夭眯眼看着窗外还是漆黑一团，实在很困，她翻了个身，微弱的光下，还能看到她白皙的肌肤上淅淅沥沥欢爱过的痕迹，云乔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地掩上被褥。

桃夭又躺了很久，瞧着外面天色大亮才懒懒起身。

近日的事情告一段落，如今闲下来，桃夭想起小白。

侍从安排了一辆马车，临走前嬷嬷还千叮万嘱要她记得和云乔一起回来吃晚饭。

慕容常年不在上都，此次回京也呆不了多久，故此便安顿在驿站。

守门的侍从见是宸王府的马车，面面相觑对望一眼，便让人去通禀慕容。

桃夭下了马车，刚好撞见慕容。

慕容见来人是桃夭，眉间便舒展开来笑脸相迎。

“那日我本想救你，见你被宸王带走我担心了几日，但如今你来见我，我很高兴。”慕容脸上的喜色不加掩藏，桃夭想，怕是要让慕容失望了。

“你的手...”慕容欲言又止。

“哦，摔了一跤。”桃夭随口编了个理由。

“我来找小白...”桃夭侧身进了驿站，这里虽谈不上豪华，却很干净整洁。

慕容跟了进来。

“我让人去叫她，坐吧，可要喝什么茶？”

桃夭客气道：“我喝不惯，你不用费心了。”

慕容坐下，提起了前些天重阳节的事情。

“听说大理寺破了干尸案，还顺手端了西风寺？”

人尽皆知的事，桃夭也没有隐瞒。

慕容道：“重阳节这日整个朝廷大动重组，导致一系列朝廷里的脏物统统浮出水面，大理寺这次赚可是盆满钵满...”

慕容话里有话，桃夭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避开慕容试探道：“事情牵涉甚多，大理寺还得一件一件擦屁股，能是什么好事吗？”

慕容道：“东窗事发，如今西风寺有牵连的人哪个不畏惧宸王，不想攀附权贵？朝中骤然出现一颗参天大树，大家都想争着往上爬，你敢说，宸王不会有别的心思吗？”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什么问题嘛南承王殿下？”

“没问题。”慕容喝完杯子茶叶，沾了些水在桌上画圈：“只是觉得巧合，不偏不倚，那假和尚就在那一天被灭门，又恰好假和尚竟然能冲破禁卫军阻碍，到得了皇帝面前，还一口咬定是西风寺主持所为，太巧合了而已。”

桃夭反问道：“你想说宸王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吗？”

慕容未言，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

树大招风，没想到当着她的面都能听到这样编排云乔的话，她想象不到云乔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怀疑他居心叵测...”桃夭道：“但我看到的宸王，是一个冲破黑暗也要往上爬的人，我明白他的痛苦与挣扎，他还这样年少，便凭一己之力获取战功，在上都站稳脚跟，无论他做什么，我的选择都是无条件相信他。”

慕容失意道：“真羡慕宸王能有这样无条件相信他的人。”

桃夭道：“你也有，但是你从来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

慕容抬眼，闪烁着难以言表的情绪。

“桃夭！”小白紧跑慢跑下了楼，欢喜地扑进桃夭的怀里。

慕容道：“你们聊。”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桃夭，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桃夭戳戳小白额头：“前段时间我忙着，便不曾管你的事情。”桃夭问道：“你怎么想的？”

小白道：“慕容下个月就要回封地了，我想和他一起回去。”

“什么？”桃夭揪着小白耳朵悄声在她耳边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妖啊？慕容知道吗你就往人面前凑？”

小白求饶，桃夭才放开了她的耳朵，小白心疼地摸着耳朵：“那你和云乔不也是人妖殊途...”

“云乔知道我是妖的，而且我们心意相同...”桃夭委婉的告诉小白：“你觉得慕容对你像云乔对我一样吗？”

小白道：“我知道，慕容对我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只要能看到慕容，小白就会很开心。”

完了...桃夭心道：小白救不回来了...

桃夭转念一想：“我想吃外面的炙猪肉，你现在去给我买点，然后就使唤不了你了，快去！”

小白一看外面的毒日头，颇为不想动，但一想桃夭想吃，便去了。

桃夭趁此机会上了楼，推开慕容的房门。

“我想单独和你谈谈...关于小白。”

桃夭开门见山：“小白喜欢你。”

慕容并不意外。

桃夭道：“她现在想跟你去封地，你是怎么想的？”

慕容波澜无惊道：“我将小白当作妹妹，我可以照顾她，但不能给她想要的。”

早猜到慕容会这样说。

桃夭道：“小白与我相依为命，如果你对她没兴趣，就希望你能将事实告诉她，不要让她抱着渺茫的希望，可以吗？”

慕容没说话，而是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我有一个东西，之前就想给你了。”

桃夭想也没想：“我不能收。”

慕容打开盒子，是一只蝴蝶形状的步摇，用金丝和白玉勾成，很是精美。

从始至终，慕容在她心里就是个朋友。

桃夭道：“无论你想说什么，我的答案都是不。”

“这样绝情吗？”慕容自嘲道：“小白的事情，我会告知她的。”

门被小白推开，她怀里还抱着炙猪肉，笑意盈盈道：“桃夭，快来吃！”

桃夭一愣，随小白下了楼。

“你方才没听到什么吧？”桃夭问道。

“什么？”小白道：“我买好了东西回来见你不在，问了人才知道你在和慕容谈事，干嘛！你们不会在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什么跟什么？”桃夭嫌弃道：“我等一下要去等云乔，你若是有什么事就来宸王府找我。”

“行了行了，别吃了快回去吧，你这夫管严。”

马车到了大理寺外，成群结队的卷宗正在往大理寺送，想着云乔大抵得忙好久，这天色还早，觉得困乏，便在马车上睡了一觉，不知过了多久，她侧了个身，才发现云乔正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

“我不是同你说了吗？派人进去通传一声就是，何必在外等？”

马车正在回王府的路上。

“听说你今日去了驿站？”

桃夭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云乔道：“宸王府的马车走到哪我会不知道吗？”

桃夭怕云乔误会，便说自己去找的人是小白，她才想起来云乔还不知小白是那只白色的狐狸，便解释道：“灵山那只小白狐，你还记得吗？”

云乔依旧是宠辱不惊的模样，桃夭丝毫没有揭露真相的骄傲感。

桃夭想起慕容的话，便随口问道：“重阳节那日，禁卫军守得这么严实，那和尚是怎么进来的？”

云乔看着她，有些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云乔问道：“南承王跟你说了什么？”

“没...”云乔探究的眼神让桃夭觉得有些不适。

“没有最好。”云乔道：“有些事情你不要掺和进来，无论别人说什么，相信我就好。”

可是你呢？云乔，你也义无反顾地相信我我吗？

桃夭未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

当今丞相是云乔的亲舅舅，三朝元老，地位甚高，相府今日便来了许多人。

桃夭下了马车，便见一名粉衣女子过来相迎，像一只蝴蝶似的。

倒不是迎她，直奔着云乔，盈盈笑语：“笙哥哥，我在此等了你许久了呢。”

云乔本就长得极好看，气质也出尘，就算素衣粗布，黄土覆面，云乔依旧出类拔萃。

云乔未多瞧她一眼，只是问道：“舅舅呢？”

女子笑道：“我爹在里面呢，我陪你去找他。”

“不必了。”云乔侧头又同桃夭道：“走吧。”

看到桃夭，女子漂亮的桃花眼瞪大，指着桃夭道：“你是何人？”

这女子颇有意思，分明愤怒却碍着云乔在此不好发作，桃夭浅笑道：“我叫桃夭。”

“名字真奇怪，你是哪家的？我在上都没见过你。”

跟云乔说话时，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少女模样。

桃夭有意气她，便搂着云乔胳膊道：“我自然是宸王府的人。”

“你！”花蝴蝶气得个好歹。

相国见到云乔便迎了上来。

“大理寺今非昔比，我以为宸王殿下不会来我这小小府邸了...”

“舅舅哪里话。”

相国无暇顾及桃夭，同云乔谈起一事。

“今日有位贵客也要来...”相国道：“近日陛下身边那位大红人，叫沈倾的。”

沈倾...那不就是印堂发黑的倒霉蛋吗？桃夭若有所思地想到此人。

云乔皱眉道：“他来做什么？”

提及此人，云乔似乎格外不喜欢此人，但二人分明从来没有过交集，云乔的性格，对于不熟的人，一般都是漠然冷淡，能提及此人就让云乔有这样的态度，桃夭想着：这倒霉蛋看来不简单。

一抬眼发现相国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同云乔道：“进书房说...”

云乔道：“你若觉得不舒服，便在书房外等我。”

不想让云乔担心，桃夭拍拍胸脯道：“我可是交友小能手！”桃夭道：“我在相府里转转就是。”

看云乔眼底含笑不语，桃夭知道他肯定又在心里笑她。

这相府人生地不熟，早知就该让嬷嬷也一起来了。

桃夭正思量着寻个角落呆着，一声“沈倾沈大人到！”让她回过头。

沈倾身旁的人...

桃夭心里咯噔一下。

是洛狸...

怪不得那次她见到沈倾时，就闻到他身上的一部洛狸的妖味，洛狸这样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妖气，在上都城里肆无忌惮，真是九条命都不够败的。

洛狸也看了过来。

上次相见，二人的闹得不可开交，如今再见，谁也没先靠近一步。

“桃夭姑娘？”一人走了过来，是个有些年纪的妇人。

桃夭一愣，她未曾见过此人。

“你是？”

妇人见到桃夭似乎有些诧异，以手帕掩了掩鼻：“我是相府大夫人，是宸王舅母，青云的母亲。”

前两个前赘桃夭都能理解，倒是最后那人...大概是那粉衣女子的名字了。

桃夭礼貌地作了个揖：“夫人好。”

“不必拘礼了...昔日听闻过姑娘的名声，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姑娘真是国色天香。”

对着陌生人的赞美，桃夭总是有些戒备。

“夫人若是没什么事，桃夭便先告辞了...”

“等一下...”夫人和蔼可亲道：“有一些事情，想与姑娘谈谈，姑娘可否与老身后院一聚？”

桃夭左右看看，虽然她实在不想，但盛情难却，加上此人又是云乔的舅母，也没有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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