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那他*是什么？是人类！人类来了！”

卫兵有气无力的嘶吼，搁着面部围着的白纱，像是丧钟的哀鸣裹挟乌云笼罩了整座城市。

“什么玩意？怎么可能？”他的同伴给了他一巴掌说，“那边是沙子，你是不是发烧烧傻了？那顶多是个沙尘暴，赶紧找地儿躲着吧。”

“你快看！”

卫兵险些把望远镜插到他的眼睛里，他这才看清了远处的黑影究竟是什么，被钢铁包裹着的战马，手持兵器的人类，正气势汹汹地往萨伦尼亚的方向赶来。他们手舞足蹈，精神异常地亢奋，手中的长矛上插着几个连着脊椎的怪物脑袋，血渍呼啦的，那卫兵看了一眼就立马扔掉了望远镜，似乎是再多看一下他自己也会变成那样似的。

“敲钟！敲钟！！”他疯狂地大喊大叫。

钟声久违地在这座偏远的城市响起了，这里上一次鸣钟距离如今有多久，没人记得清，但已经久到足矣让卫兵们忘记钟声的意义，愣了片刻后，他们才拖着因瘟疫导致发烧而倍感沉重的身子，向城墙的方向挪去。

预示厄运到来的钟声，配合神圣的圣咏，倒是一点都不违和。

“怎么了？外面为什么那么多怪物在跑？快去让他们休息吧。”

一曲圣咏刚刚结束，Soren看着圣堂外骚动的人群，问道：

“护士，外面怎么了？大家都多少着了点瘟疫，快让他们去休息吧。”

“人类来了！Soren先生人类来了！咱们咋办啊？”

护士跨过躺满马赛克石砖地面的人群，慌张地说。

“看清了？”雄厚的男声顿时变高了不少，即使稳重如他，面对如此噩耗，不免会惊慌失措。

在这看似不可能被攻打的城市里，几乎没有什么卫兵，有也不过是些要退役的老家伙，除此之外，战斗力最高的是矿工们，那些养活国家的粗壮胳膊抡起木棍来都能轻松打死马匹，但他们正躺在Soren眼前的马赛克地板上生着重病呢。

一般的城市，城主都会安排一位战斗力不俗的怪物将领担任，如果这样的话，那也许仅靠萨伦尼亚内的残兵败将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是Soren可是这里的城主，这是Ascart前段时间给予他的奖励，现在看来，这倒像个天大的麻烦。

Soren指挥护士把病号转移进了地窖，自己则带着全部还能动弹的，拿的动家伙穿的上盔甲的怪物上了城墙放眼一看，那帮步兵仍然在远处转圈，不清楚有何意图。

Soren通读过大量史书，认为这也许是因为他们正在等待大部队，按照正确的做法，此时怪物们应该立即主动出击，在敌方主力到来之前将这一小波敌军尽数消灭，然而此时的萨伦尼亚完全没有这个能力，他们只能利用这空档尽可能地加固城门以及搬运守城用的滚木礌石，寻救兵的传信兵早就派出去了，剩下的，全看天意。

人类们在几十分钟后才将矛头转向了目标，阵列攻城机械在前，步兵在后，快速地向萨伦尼亚前进，好在怪物们已经做了最好的准备，眼见距离合适，Soren骑着高头大马在城墙上下令：

“放！”

投石车的力道不会因为瘟疫而减弱，巨石呼啸着窜上天空又重回大地的怀抱，砸穿几台朽木一般的攻城车，落地后的惯性还能顺便压死几个不幸的步兵，鲜血很快在沙地上弥漫成河，然而那些人类的神经因过度兴奋而变得迟钝，他们并没有感到畏惧，相反，他们像是斗牛一样，因红色而更加兴奋，有的士兵甚至像是中了某种蜘蛛的毒一样癫狂地跳起了永不停歇的舞………

“Grocius陛下。”

故事的讲述因一个幽灵卫兵的到来戛然而止，他进来时，看着一改往日陈旧面貌的纪念厅，眼神中多了几分期待的光彩。

“会议结束了……这是Soren先生的后人吗？”

“是。一切按照文案上写的谈的吗？”

听此，卫兵向Alexandra深深地鞠了一躬，Alexandra则是有些意外地以点头回礼。

“对。”

“好，你去告诉怪物们我们马上好，再通知幽民们准备，至于Alexandra先生。”

Alexandra正乖巧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认真地听着自己家的故事，突然被打断还没反应过来。

“之后的故事我可以在怪物属地和你讲，在这之前你可以先看看这本日记。”

Grocius从装刀的箱子里又掏出了一本黑色真皮大日记本，递给了Alexandra。

“哇哦……这是……”

“Soren的日记，你可以从这里了解他的大部分故事，但他没有在这里写结局，因为死掉的怪物没法写字，我可以告诉你，在Ascart的不善指挥下他被围困了，被围困之后人类想了千方百计把他活捉了，活捉之后选了一个杀怪诛心的办法杀死了他。”

“什么？”

“把他的声带切了下来，我的朋友，人类很知道怎么摧毁别人最珍贵的东西。”

“这未免有点……”他酝酿了很久，想酝酿一个恶毒的词语，但最终还是作罢，在历史的厚重和雪藏已久的麻木下，他深感无力，“太残忍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结果，那你就要想想怎么利用好自己的能力喽。”

“所以……”他又思考了几分钟，“我应该告诉他们吗？”

“看你自己喽。”

“谢谢你，Grocius先生。”

“我很高兴你是真的谢谢我而不只是出于礼貌的道谢。”

“您怎么知道的？”

“Soren也是这样啊，他敷衍别人的时候啊会说‘我代表怪物王国与七先祖衷心地祝福你’，只有真正谢人的时候才说‘谢谢你’。”

“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您，Grocius先生。”

“快去吧，拿好你的刀和本子，怪物属地见。”他挥了挥他无形的手。

“那就……后会有期………希望吧。”

Alexandra鞠了一躬，随后便退出了Soren的纪念堂。

直到船即将抵达欣荣港之时，Alexandra仍没有放下手里的那个大日记本，就连没有钢琴弹都没有抱怨。

Asgore细细端详着他的新刀，赞美道：

“Alexandra，这可是把好刀啊。“

“当然，据Grocius说啊，这刀可是厉害的很。”

“对了，那日记里写Soren到底干过啥呀？”

“给，你看看我的国王。”

Alexandra看似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给Asgore看。

“今天在萨伦尼亚为病者歌唱时协助击退了一群来犯的人类……在危难之时对病人伸出援手，他是个很伟大的怪物。”

“当然。”Alexandra点了点头，“这对我而言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对整个怪物王国都是。”

“诶呀，不管咋说，这样旅程真是收货颇丰啊。”

Alexandra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眺望着远处的大陆，心中尽是归家的欢喜。

“是啊，比预想中顺利不少，还提前一天回家了。”Asgore也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到家可歇歇吧，这有惊无险的。”

“好好歇歇，然后……”Alexandra顿了一下，“对了，那些幽灵啥时候来啊？”

“很快，就在咱们之后，待会就让市民准备迎接它们。”

“咦？那是个啥？”Alexandra指着远处欣荣港上黑压压的一片说。

“鸟类怪物吗？”Asgore眯起眼睛看了看，“但这里一直不是鸟类怪物的定居点啊。”

船又往前行驶了一阵子，那团黑云似乎是起了什么骚动，然后便是几个黑球从地面伴随轰隆声直上云霄。

“那又是啥？”

虽然怪物们引进了火炮，但这个时间点，那里的怪物还不知道幽灵们即将到来，应该是不会放礼炮的。

明媚的阳光，高远的蓝天下，那些黑球正朝着船的方向极速下坠。

炮弹？不会吧？Alexandra心想。

大家都在船舱里谈笑风生呢，没人注意到那些玩意，虽然Asgore仍在夹板上，但他正用玉米粒喂海鸥呢。

“Asgore！”

Alex看着那些变得越来越大的铁球，大声疾呼。

当Asgore回过神来时，那些铁球已经彻底贯穿了船身，只“咔嚓”几声，船便断成了两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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