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青梅竹马（二）

丟人归丢人，洛仙儿却还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去向昭安帝请旨出宫。

“父王，儿臣听说过几日宫外有灯会，儿臣想带全班的同窗一起去看看。”洛仙儿扯着昭安帝的衣袖，撒娇道。

“不行，宫外多危险，你若是想过灯节……这样，父王命人在揽芳园里给你设一个就是，到时候你想邀请谁，父王绝对不横加干预。”

“儿臣不要。”洛仙儿佯装生气地双手叉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撒娇道，“父王，你看，过几日太傅他们就要给我们分班了，大家都十分紧张，您就答应让我们出去吧。”但是昭安帝的态度还是十分坚决。

正在这时，总管大人高声道：“太傅凌暮到。”

不及他们回神，凌暮已经抱着一沓公文自门口走进来，也确实听到了他们父女俩的对话，可脸上却没有半分迫切的样子，只见他一派从容地站稳、淡定地向他们父女俩打揖行礼，然后开口道：“若是公主想去宫外走走，不如让臣陪公主等人一同前往吧。”

“你？”昭安帝狐疑地看着他，手指却不停摩挲着大拇指上戴着的黄玉扳指，他生性多疑，凌暮的身份又让他不得不防。虽然这几年凌暮虽然谨守为人臣子的本分，但凌暮是真忠臣还是假示弱，他如何知晓。再说了他自己这个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是，他可以为了爱人饶他一命，也可以因为自己篡位的愧疚而许他一品太傅的位置，但绝不允许凌暮成为第二个他，威胁到他的王位！若真有那样一天，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将凌暮置于死地！

洛仙儿本来倒是认认真真地求这个恩典，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太傅能替她求来这个恩典，于是心安理得地自己寻了个方便看戏的位置嗑瓜子。

“臣自认武功不弱，便是真有意外，臣作为他们的老师，也必定拼尽自己这条命护他们平安无恙。”凌暮微微颔首。

洛仙儿饶有趣味地转动杯盖，然后不紧不慢道：“本公主以为太傅是个书呆子，不曾想竟然还文武双全啊，实属难得！不过，若是本公主的哥哥们同去的话，只怕也没有你的用武之地吧！”

凌暮转头，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不解的神色：“班上佳人众多，殿下们一时只顾其他人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洛仙儿本来还想辩驳几句什么，却见他朝着她走过来，帮她整理头上的一些落叶，想来刚刚她风尘仆仆赶来时候掉的，不过她当时并没有注意到。

他伏在她耳边，一边整理，一边压低声音同她说道：“公主确定还要和微臣唱反调吗？”

洛仙儿脑袋轰地一声，的确，从目的上来说，此时她和太傅才是同一战线，而他们的首要目的就是劝说她父王同意他们出宫游玩，于是洛仙儿很自觉地闭上了嘴，她又避开她父王的目光，捂住嘴，佯装咳嗽道：“知道了！”

凌暮为她整理好仪容，又顿了片刻，微笑道：“公主见谅。微臣……逾矩了。”埋头又帮她的空茶杯里添了点茶水。

洛仙儿百无聊赖地用茶盖浮了浮水上蒸腾滚滚的白汽，眉梢上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所以呢？太傅觉得本公主应该怎么惩罚你？”

凌暮心中有些忐忑，但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抬手揖一揖，礼数周全道：“微臣……自请带各位学生一起去仙品居一趟。”

洛仙儿惊奇得看着他，兴奋道：“传闻要提前半个月拍卖得到入场金牌的仙品居？”

凌暮淡淡应道：“嗯。”

“听说里面有这世上的许多奇珍，里面的东西随便一件就价值上千两黄金了，那……本公主可以随便挑吗？”洛仙儿更加兴奋道，又意识到太傅一向两袖清风，会不会因为荷包空空所以尴尬，补充道，“你放心，本公主会尽量挑你负担得起的东西，也不会挑太多东西。”洛仙儿一下子突然觉得自己太他奶奶的体贴入微了！

“好。”凌暮回答道。

昭安帝本不想答应他们，但……听了凌暮的话，他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于是他应允了下来，但前提是只允许他们出宫七天。

七天也不短了，洛仙儿心满意足得跑开了，而凌暮则留下来向昭安帝汇报文书的情况，以及将调去乙班的人选名单拿给他过目一下。

“哦？”昭安帝笑了，“仙儿这丫头居然不在这份名单里，倒是让朕觉得意外。”

“公主的这篇《永徽赋》虽然在遣词上尚缺火候，不过公主的知识储备量充足，短短一篇赋里，公主用到许多前人的句汇，臣以为公主只要稍加引导，必定事半功倍！”凌暮仔仔细细回应道，“这份名单，臣也向两位老师请教过，他们均同意臣的提议，若可以，臣其实还想留下马皓首马学子的，他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不过臣有信心可以将他往正途上引导，不过端木太师说此人心性难以调教，怕臣资历尚浅，难以胜任。”

“挺好的，你的甲班还有名额吧，大越说要将他们的蠕蠕公主送来这里学习，你着手安排一下。”昭安帝拿起朱笔，大手一挥，在文书上写下“已阅”二字，又用黑笔在名单上补上“大越孟氏女清宁”七个字。

凌暮颔首，想了想，才缓缓道：“臣遵旨。”

如是这般，八位皇子与欧阳家另一位将军——欧阳旌旗奉命保护学子里的其他女同学，以及其他的世家公子、世家小姐。

这些世家虽未入仕，但他们在自己的一隅也是地头蛇级的人物：长安尚家掌握着水上运输和粮食丝绸，清河马家负责陆地运输和马匹，金陵钱家锻造的神兵天下无双，云梦宋家的医术、药品无一不让朝廷重视他们。

是以历朝历代、各国君上登基首要拉拢的人便是他们，便是昭安帝再维护自己的皇权，也是断断不敢命令他们的公子小姐来抛头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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