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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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看着小丫头入睡之侧颜，昀旭舒下一口气，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入了世间，心中寂寥的一处，得以塞满。昀旭眼底划过一抹复杂，薄唇紧抿。

“等我长大了，要嫁给旭兄！”

那时，竟会一瞬怔愣，有所动容。

不，或许，在他收留她的那一刻，便已动容。

长叹息，是已去向广寒宫。

“哦，是金乌？”殿中弥漫着袅袅白气，冰冷刺骨。

姮娥好笑看向来人，招呼玉童添来清酒。

“听闻尔事。”

“在凡间收留个小丫头，可曾料过结果如何？”姮娥不急不徐开口。

“人生苦短，神寿无穷。人生离死别，离兮离兮，不复见之。”

昀旭端着玉杯的手一顿，璃汐，亦离兮。

“日，本无穷，春华秋实，山海迁移；月，本无穷，昔月照古，今月留世。”

“何况你救她于青桐之下，便已犯下天规。万物之生，遵循天命不可逆。救她一时，岂能改命？”

“付之真心，不得有所同归。天地鸿沟，红线之情难以逾越，永世无缘。”

难料心之所结被姮娥道破，昀旭琥珀般的双眸波涛汹涌，但转瞬即逝，归于平静。

他早已察觉，却从未停止并离去。

情如入口毒药，已蔓延至身心。

她黏着他，他何尝不需要她？

潜移默化间，她已居于他的心房。

“既已至此，”昀旭轻抿清酒，苦笑一声，“甘之如殆。”

“千年以来，金乌东自扶桑，西向若木，从未有所停滞。如今，倒也沾染了几分人间烟火，有了心上人。”

手间玉杯见底，姮娥叹息。

人已去，然对边玉杯静静立在石案，清酒仍满。

也罢，不会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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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事过后，在凡间倒也平和。

风平浪静，未免惶恐。昀旭垂眸，琥珀双眸黯淡。他无时无刻都在想，若到天帝处决的那日会如何？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神本无情，他不得明晓，离愁别绪之情。

但明视小丫头身之伤，心中一阵刺痛，他想，是凡人所言，曰痛心。

“唔……没有，是白日不小心磕着了……”璃汐双颊红扑扑，嘟樱唇喃喃道，“旭兄很担心阿汐，阿汐很高兴。”

身上本有旧伤再添新伤，昀旭墨眉皱起，声线低沉，“可当真？”

“嗯……”璃汐应道，眨了眨杏眸笑起，伸出小手抚向他的眉头，“无碍……旭兄也不需蹙眉了。”

她被外人当作巫女，被人欺凌，令人厌弃。

无碍，她有他就足够了。

踽踽独行黑暗之中，是他敞开的温暖怀抱，令人心安。

时光如逝，一晃八载。

璃汐自簪年至及笄，已是明眸皓齿，眉清目秀。

她却不愿唤一声“旭兄”，也不愿他再称她“小丫头”，倒是令昀旭有些不知所措。

如往常般，等待晚霞的最后一抹绯红消散。

璃汐候在门前，看到远处窜动着的火光。

心扑通狂跳，他回来了！

“昀旭。”日有所思，终于得以相见，璃汐有些娇羞，但还是鼓了胆牵起他的手。

昀旭微愣，终还是反握住她的手，“入冬冷，先进府。”

不再是肉嘟嘟的小手，而是纤纤玉手与他十指相扣，他轻笑，他的小丫头长大了。

“昀旭，”璃汐双颊微红，声音轻如白羽拂过，“你可知，女子及笄之事？”

她的一双明眸流转万千星辰，昀旭怔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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