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篝火晚宴

萧景煜是朝中派到边境震慑胡人的皇子，亦是边境守军的统领，胡人屡次来犯，八荒之人也趁机作乱，如今寰宁百姓安居乐业，朝中多数重臣主和不主战，皇上命令萧景煜和谈，然而，胡人来犯，边境百姓多有伤亡，军士对于朝廷求和之举多有不满，萧景煜除了和谈更重要的是稳定军心。萧景荣这一步棋下得极为高明，若是和谈失败，皇帝可以治萧景煜重罪，贬为庶民都不为过；若是和谈成功，将士必定对他心有不满，军心不稳，便可以意图谋反治他死罪，为了排除异己，萧景荣的手段委实卑劣。

萧景煜早知道萧景荣的手段，但是决定将计就计，宗易政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心思缜密，为人正直，若能得到他的助力，必定可以早日取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于是，在来到边境遇袭之后，查出军营里藏有国都派来的奸细，或许这些奸细与近来胡人屡次来犯有所牵连，和谈之事可以容后再议，稳定军心才是重中之重。在与宗易政的商议下，军中举办篝火晚宴，一来为萧景煜一行人的到来接风洗尘，二来使奸细放松警惕，有所行动，瓮中捉鳖。

欧阳凝嫣的伤势已无大碍，参加晚宴这种热闹的事情也不符她的行事作风，萧景煜给她安排的事情就是跟在身旁扮演一个侍从，她来军营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一旦消息传到皇帝耳中，怕是又要给留在北辰的丞相添不少麻烦。

深夜，边境守军放下一身戒备，生起篝火，以萧景煜和宗易政为中心，围坐在一起，萧景煜与边境守军饮酒，全五皇子的尊贵气派，和善可亲，关心守军与边境百姓的生活情况，酐畅淋漓，欢愉忘我，正当此时，副将程伯唐提议召军妓营的乐姬和舞姬助兴，欧阳凝嫣起了兴致，戳了戳萧景煜的肩头，说道：“蛇要出洞了。”萧景煜看了她一眼，不觉嘴角上扬，篝火时明时暗，欧阳凝嫣站在一旁，萧景煜盘腿坐于地上，看不清他的神情，欧阳凝嫣以为萧景煜没有在意她的话，心底划过一抹失落的情绪，转瞬即逝，而欧阳启铭却清楚地看到了萧景煜的笑容，但是没有看到欧阳凝嫣的动作，有些奇怪，这个不苟言笑的家伙刚才竟然笑了。

守军们鼓掌呐喊，十分雀跃，边境军营日子清苦，能有营妓偶尔解解闷已经知足。在程伯唐的安排下，乐姬和舞姬很快准备就绪，开始表演。总共八位女子，其中一位身着白衣，轻抚一架古筝，另外七位女子，身着红橙黄绿青蓝紫的衣服，营妓不比寻常深闺女子，穿着单薄暴露，胸前美好的光景袒露无遗，欧阳凝嫣素来喜欢音律舞技，听得抚琴女子的曲子虽是高山流水，悠扬婉转，但是琴音里戾气过重，哀怨仇恨过深，七位女子起舞的身段优美，然而她们的眼神时不时地飘向萧景煜，其中青衣女子和紫衣女子竟还围着萧景煜和欧阳启铭舞蹈，可以俯下身来展露身材，媚眼流光，妖冶风情，萧景煜手中端起的酒杯都定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青衣女子搔首弄姿，欧阳凝嫣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转过头看向欧阳启铭，他从头到尾都在把玩着官窑烧纸的酒杯，全然不放在心上，欧阳凝嫣轻叹一口气，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打着什么算盘。

另外五位女子的舞技显然不如青衣女子和紫衣女子，但是欧阳凝嫣很快发现异样，蓝衣女子的脚尖轻点地面，水袖飞扬的力道十足，足见其武功之高，此时，青衣女子与紫衣女子越来越贴近萧景煜和欧阳启铭，欧阳凝嫣敏锐的察觉到她们即将动手了，匕首亮了出来，欧阳启铭立即牵制住青衣女子与紫衣女子，萧景煜却当即飞出，一脚踹飞了蓝衣女子，蓝衣女子直接吐了一口鲜血，众守军都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军妓竟然会行刺萧景煜，回过神后立刻将八位女子团团围住，欧阳凝嫣看见林慕枫迟迟没有出现，萧景煜也没有收押她们，却见白衣女子不为所动，直到一曲终了，最后拨弦的一刹那指尖飞出一枚暗针，淬有剧毒，防备不及，但是萧景煜拉起蓝衣女子挡住暗针，冷哼一声，白衣女子有一个旋身直冲萧景煜，林慕枫背后给了白衣女子一剑，正中腹部，白衣女子应声倒下，白衣迅速染上了鲜血。其他五名女子手握拳头，愤恨不已，欧阳凝嫣看见她们齐齐咬了手指，说道：“殿下，她们要自尽。”还未将手指送到嘴边就都倒下，正奇怪就看见欧阳启铭站在五位女子倒下的身躯中间。欧阳凝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萧景煜下令收押。

这七位女子的出现好像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宗易政和林慕枫快速地处理后，继续组织篝火晚宴，守军们看到萧景煜如此干脆地解决了行刺之人，对于他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十分佩服，也纷纷敬酒表达臣服之心，借此军心稳定。

晚宴结束之后，欧阳凝嫣、欧阳启铭、林慕枫和萧景煜回到主营，欧阳启铭问道：“你早看出蓝衣女子武功最高，白衣女子琴下藏有暗针？”

萧景煜淡淡说道：“你近日有所长进，聪明不少。”欧阳启铭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还真的是……心疼我家嫣儿就直说，带着她商量事情，又没有给她帮忙的机会……”林慕枫看着欧阳凝嫣的神色暗沉，轻咳一声，给了欧阳启铭一个眼神后，向萧景煜拱手作揖说道：“殿下，八位女子三位女子都受伤了，已经派人前去救治，八位女子分别收押，都有侍卫暗中监视，就等大鱼上钩。”欧阳启铭经林慕枫提醒，也发现欧阳凝嫣似乎有些生气，好久没看见嫣儿脸上如此丰富的表情，想来是刚刚萧景煜一直看着几个营妓，有些醋劲，了然道：“审人的事情交给我，你们早点休息。”欧阳启铭这话说的隐晦，欧阳凝嫣一听脸红至耳根。

看到林慕枫和欧阳启铭纷纷离开，欧阳凝嫣准备请辞，萧景煜却笑出了声，说道：“不知嫣儿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欧阳凝嫣知他调侃之意，故作镇定道：“原以为大殿下是位怜香惜玉之人，饮酒赏美人，甚是欢快。”话语中揶揄之意明显，萧景煜坐到欧阳凝嫣的身边，尤为认真诚恳地说道：“美人已在身侧，夫复何求？”

今日未免落人口实，欧阳凝嫣换上男装，英气逼人，没了平日里女装的柔美温婉，倒平添了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英豪之气，此时烛影摇曳，欧阳凝嫣被萧景煜突如其来的话语惊住，抬眸看向他，眼波流转，澄澈明净，令人动容，萧景煜不禁看入了迷，缓缓靠近欧阳凝嫣，低头想要吻住她的唇瓣，欧阳凝嫣红着脸推开，说道：“我先走了，我无权出入军营，未免徒增麻烦……”话音未落，萧景煜便打断了，说道：“无妨，不会有人知道的，你且好好休息。”说着，萧景煜就向外走去，边走边说：“我今天一直看着白衣女子琴弦里的暗针，你不要多心。”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传入欧阳凝嫣的耳中，欧阳凝嫣面色不为所动，心里却如抹了蜜一样甜。

萧景煜离开里屋，放下隔帘的时候勾了勾唇，环抱双臂卧于营帐外屋的床榻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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