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互通心意

听闻林慕枫的禀告，欧阳启铭与萧景煜几乎同时运用轻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主营中，欧阳凝嫣看着萧景煜和欧阳启铭紧蹙的眉头，轻轻笑了起来，说道：“嫣儿没事了，别担心。”欧阳启铭愣住了，十年了，整整十年他都没有见过妹妹的笑容了，虽然欧阳凝嫣仍然有些虚弱，笑起来显得吃力，但是却依旧像最初那样温暖澄澈，拥有抚平动荡不安心绪的力量，沁人心脾的纯粹笑容，恬淡悠远，似乎当初活泼开朗的妹妹又回来了，与此同时，萧景煜也是这样想的，当初那个单纯明媚的丫头又回来了。

欧阳凝嫣哪有力气去琢磨这两个人此时内心的想法，只是被他们两人一直看着感到不太自在，但是看到萧景煜和欧阳启铭的眉头舒展开来，浑身紧张的气息也散尽了，还是不自禁地再次笑了，于是，又重重地合上了双目，沉沉睡去。

萧景煜一下子紧张起来，失了态，大喊道：“军医何在？”一名军医急急拎着医药箱进了营帐，为欧阳凝嫣把脉，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就说道：“殿下，欧阳少爷还请宽心，欧阳小姐重伤未愈但已基本无碍，想来是昏迷日久，元气损耗过大，只需好好休养，臣立马开些滋补的药方。”欧阳启铭觉得有些奇怪，这位军医比起先前反而沉着冷静了不少，细细看去只觉得有些熟悉，突然惊觉，此人不正是公子寒假扮的。顿时心中“噌噌噌”地怒火直烧，待到他开完药方，欧阳启铭又与萧景煜稍稍说了会儿话，便以抓药和煎药为由，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刚回到营帐就看见公子寒在等着他。

只见，公子寒坐在桌椅旁，优雅地点茶，倒茶，饮茶，仿佛自己就是这个营帐的主人，欧阳启铭更是怒不可遏，刚欲破口大骂，公子寒平静地说道：“欧阳公子以为在下凭这一身本事，凭喜好救人的毛病怎么也会树敌不少，为何能一直平安的隐居于山林，不受俗世所扰，但凡没有一点儿本事，如何躲得过？”

欧阳启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公子寒的话语浇灭了，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十分轻蔑，让欧阳启铭感到无地自容，但是又觉得话中有话，突然想到自己和萧景煜在林中湖边被十二名杀手包围的时候，以毒针为他们解围的高手，掩去情绪问道：“不知先生所说的本事，是医术还是易容术，又或者是一针毙命的本事？”

公子寒垂着眼，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冷笑道：“世人都以为欧阳公子不如欧阳小姐，如今看来倒是众人酒醉未醒，哈哈哈哈……”笑声的尾音拖得十分长，透着些诡异的气息，欧阳启铭只觉得一道白影一闪即逝，眼前只剩下一杯茶水冒着热气。他摇摇头，低声叹道：“还真是个怪家伙，难怪嫣儿和你学了三年医，性子越发沉闷……哼！”

对于公子寒最后阴阳怪气的一句话，欧阳启铭压根儿没放在心上，想着必是神医怪癖，也不计较，但是公子寒离开仅仅一瞬间，让他更加怀疑救他们的就是公子寒，这家伙神秘，武功有如此高强，欧阳启铭又想到萧景煜敦促他好好修习武艺；想到妹妹受得重伤，决定即日起勤勉练武，不能给萧景煜和妹妹增添负担。

萧景煜又守了欧阳凝嫣七天七夜，终于，欧阳凝嫣的气色渐渐红润起来，意识也慢慢清晰起来，而这七天，欧阳启铭更是不眠不休、废寝忘食的琢磨武功。

欧阳凝嫣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景煜哥哥、启铭哥哥，三个人一起在皇宫藏书阁里博览群书；梦见自己缠着景煜哥哥的太傅问历史、求学问……总之，就是许多听起来奇奇怪怪的问题，太傅总是不厌其烦地为她解答；梦见太后寿宴；梦见自己苦练武艺；梦见十年前祖庙之行……梦从美好变得苦涩，只觉得眼角湿漉漉得十分难受，欧阳凝嫣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萧景煜半撑着脑袋，闭着眼眸，眉头紧蹙，她缓缓抬起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仿佛这样就可以带走景煜哥哥所有的烦恼，萧景煜猛地睁开眼睛，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都快捏断她的手腕了，看见欧阳凝嫣吃痛的神情，萧景煜一下子松开了手，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喜悦，说道：“嫣儿，醒了？还痛吗？对不起……饿吗？”

看着萧景煜局促不安、语无伦次的样子，欧阳凝嫣觉得好笑而又无奈，却只是淡淡地说道：“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话音刚落，萧景煜就怔住了，心里抽痛了一下，如此客气而又疏远，他们好像就是萍水相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罢了，萧景煜很快收敛了失落的情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道：“嫣儿，你睡了好些日子，我去给你熬些清粥来，你躺好了。”说完，萧景煜逃一般地离开了。这一幕，欧阳启铭全都看在眼里。确定萧景煜离开之后，他便走入营帐，坐到欧阳凝嫣的塌边。

欧阳凝嫣看到欧阳启铭来了，只是静默的看着他，不言不语，欧阳启铭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沿着床边坐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妹妹，你到底为什么对景煜如此冷淡？你性子变了是变了，可是哥哥知道，你对他明明就是刻意在疏远。”

“哥哥，你都看得出来，还问作甚，既是故意，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欧阳凝嫣语气冷淡。欧阳启铭见欧阳凝嫣如此抗拒讨论这个问题，而且一直这般拒绝，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明明喜欢，躲什么？”欧阳凝嫣对欧阳启铭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到，平日里儒雅和气的哥哥怎么一下子就冲自己发火了，却还是冷冷地说道：“你看得明白，何必多言？”

谁知，萧景煜一个箭步，冲到欧阳凝嫣的床榻旁，握紧她的手，问道：“欧阳凝嫣，你当真……”看着萧景煜急切而又期待的眼神，欧阳凝嫣再也无法平静下去，她把自己的情感隐藏了十年，可是终究藏不住，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事到如今，如何否认都显得欲盖弥彰，她点了点头。

萧景煜蓦地松开了握紧欧阳凝嫣的手，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迟迟未曾回应，欧阳凝嫣缓缓地低下了头，没有勇气再与萧景煜对视下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萧景煜却紧紧拥住了她，说道：“丫头，等你的肯定，等你勇于面对自己心意这一天，我等了好久，真的好久。”语气虽然平淡，但是欧阳凝嫣和欧阳启铭都感受到了他内心的雀跃。

萧景煜紧紧地抱着欧阳凝嫣，好一会儿才放开，欧阳凝嫣这才看到萧景煜眼角滑落的泪滴，抬手为他拭泪，说道：“景煜哥哥，嫣儿对不起你，真得对不起。”萧景煜看着连连道歉的欧阳凝嫣，心痛万分，握紧了她的手，欧阳启铭总觉得欧阳凝嫣连番道歉的样子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毕竟总算这个妹妹可以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看着欧阳凝嫣和萧景煜注视着对方脉脉含情，眼眶含泪的样子；看着欧阳启铭嘴角噙着的那一抹欣慰的笑容。之后进来的林慕枫都有些动容，这世间有什么比看着这个亦是主子，亦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亦是并肩作战的生死之交，心愿达成更开心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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