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遥的父亲与江彦的父亲是好朋友,刘遥第一次见江彦的时候他正在被一群小孩子围堵在一个墙角。
“没有妈妈的野孩子。”
刺耳的言语像洪水一样几乎要把他淹没,豆大的小孩子说话没有任何修辞,那一句一句就像一根根刺,江彦攥紧小手,露出不善的眼神,他不想再争执了,这不是第一次。他想,从前的他们说说也就算了,他可以假装不知道假装没看见。
但是这次,是毫无遮掩的,将他逼到了角落。
为首的小胖子正撸起袖子,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平日里摆着张臭脸,自以为是的家伙。
江彦从不会主动去攻击别人,除非对方有意找茬,就算骂的再难听再刁难他,他只需动动嘴,也就过去了。要动真格的,他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的。
也许会被解气的打一顿,也许他会还手,然后引起公愤挨个群殴,也许他会打110,也许,
正当江彦还在假设种种结果,“啪”的一声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红色的掌印鲜明又火热,他缓缓抬头一看,出手的人不是那个小胖子,是一直跟在身后一言未发的藤远。
藤远是他们中最沉默寡言的人,他常戴着一个圆眼镜,像条狗一样跟在他们身后。他是个跟老实的孩子,不会撒谎更不会打人。他跟江彦是幼儿园同学,唯一的一次交道,是小江彦磕破了膝盖,是藤远背着他的小包细心的学着妈妈的样子为他包扎。后来两人便再也没有交集,但江彦一直记得他。
这错不及防的巴掌瞬间让气氛降到零点。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藤远微微抖颤着身子,滚动的喉结和额角的汗都表露出他的紧张和害怕。
“什么……藤远,你……”小胖子惊愕的盯着面前瘦小的男孩儿。
还没等到藤远的解释,刘遥便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那些围群的孩子像是说好似的溜的不见踪影。
“阿彦?”刘遥单膝半蹲,双手搭在他的奸商,眼中袒露出担忧的神情。
“他们打你了?谁打的?”
小江彦不做声,刘遥认为是被吓到了,便不再说话,随手就拉起他的衣袖,“来,先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好吗?”他轻轻的“嗯”了声,便跟着刘遥走了。
一路上,他都在回想自己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为什么他要打他,他明明连话都没跟他说上几句。而且,他救过他啊。为什么,为什么。
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藤远,别人说他转走了,也有人说他家里出了事,搬家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江彦再次记住了他,那个疑问的答案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原来,那个孩子的全名叫江藤远,他姓江。他的父亲是江彦的父亲。
父亲瞒着他跟一个陌生女人有了孩子,但是那个孩子却没有得到应该有的父爱。多年后,父亲告诉他,那是个意外,某天应酬喝酒喝多了不小心走错了房间,和藤远的妈妈发生了关系,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有了孩子,也根本没有在意结果会是什么。藤远的母亲在江彦出生后的几天就悄悄的也生下来藤远。
藤远的母亲叫夏婉,她并不是一个含蓄腼腆的人,玩的开,但她没想到她会意外怀孕。她放荡开明但是尊重生命。懂得尺寸,那晚是真的做出了格,她得负责。后来,她与江祭和平谈判,藤远的抚养费二人一并承担,江祭会出上学的学费。
就这样持续了三四年,夏婉的家人终于知道了这件事。江祭的经济状况不怎么好,他们认为夏家的孩子应该接受更好的教育,于是便逼迫着夏婉把孩子带走,和那个男人一刀两断。
听起来是否特别狗血。江彦也这么觉得,但是在后来,刘遥走后,江彦对此又有了新的感悟,他竟然觉得他打的他的那一巴掌是理所应当。
甚至有过如果他不是江祭的亲儿子会不会被打的就是藤远。藤远其实并不是同学们看到的那样,他其实很爱笑,江彦看见过他对江祭笑的时候很甜很暖,但是江祭却板着脸冷冷的转身离开。
可能,江藤远对他来说,是他的一个污点吧。
江彦跟他的父亲没什么沟通,如果非得沟通,不出意外就会吵起来,无论是哪方面。那不是一种争执,是江彦心底里的厌恶。他根本就不关心过他的感受,他的生日他没有一次是记清楚的。
他黑白的世界里有光没光都一样,他甚至希望他就是个孤儿,就像以前半开玩笑的跟警察叔叔说“嗯,我是孤儿院出来的。”他说那话是那么轻松又随意。
刘遥是唯一在乎他,保护他的人,即使他的世界刘遥也参悟不进,刘遥知道没人能走到他心里的那块地,人总是说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但时间对江彦来说,只是个概念。他建议过让他去医院看看,可是江彦总打趣道“心理医生?还没我懂得多。哥,我看你最近焦虑不安的,你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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