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雨还在下，段瑞雪就站在房檐下，望着前面紧闭的门，一阵深思。

雨后自当是要见暖阳的。

“小姐，老爷叫您进去。”不多时，一位丫鬟出来唤段瑞雪进去。

段瑞雪理了理垂在肩上，带有雨珠的头发，跨过门槛，进了房间。

段瑞雪此时是跟着段轲来拜见段章的。段瑞雪知道段轲生气，定是不会带自己出去了的，不过没料到段轲竟然提早带自己来见段章。

“见过爹爹。”段瑞雪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段瑞雪没敢抬头，也就没看清段章如今的容貌可有变化，她只知道段轲站在段章身边，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医者。

“你先起来吧。一路上舟车劳顿也是辛苦了。”头顶传来一声慈祥的问候，段瑞雪倒是没想到，只得缓缓起身，抬头间，看清了段章的容颜。

相比六年前，是要憔悴了许多。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就跟被吸干精气后一样。两眼深凹，眼珠子在上下转动，好像一会儿就要掉出来一样。

“言溪仙使，你瞧我这丫头如何?”

段瑞雪抬头，看清了坐在段轲身旁的人，原来他就是言溪仙使，名满天下的医学奇才。瞧着确实不过是二十上下的年纪，眉清目秀，面色红润，额头宽阔，倒是有些书生气。

“段小姐的容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只是不知可曾识字？”

“不过认得几个常用的字罢了，本就不是柳絮之才，自然也认不全。”

“小姐过谦了，你年少时可是京都少有的算术奇才啊！名动京都啊。”

“这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言溪仙使又何必再提。”段瑞雪本想着说言重，谁知段轲突然插了一句。段瑞雪只得安静听着。

“段轲说的对。陈年往事，仙使何必再提。小雪，你待会儿可是要跟段轲出去不回来吃午饭了？”段章附和道。

“啊？”段轲竟还是要带自己出去吗？“是。”

“既如此，注意些便是。只是可惜了你阿娘已经为你准备了接风宴。”

段瑞雪沉默了。她的阿娘，如今已经在地下长眠了六年，又怎值得您叨叨念念呢？

“段小姐，不知可有兴趣与我学医啊？”气氛本就不是很融洽，言溪这话一出倒是更加沉闷了。大冷天的，段轲竟觉着出了一身汗。

“这言溪仙使有所不知了。小女自由嗅觉不甚灵敏，因此怕是不能随你去了。”

果然父亲都是最理解女儿的，才刚见面，就已经揭了两次伤疤了。

“原来是这般。即使如此，那便不好再强求了。”言溪笑道，看向段瑞雪的眼神也有了些许不同。

待段瑞雪和段轲从段章房内出来时雨下的倒是小了些，段瑞雪也觉得松了一口气。段章的房间内虽说是烧了炭火，一阵暖气，只是门窗紧闭，倒是有些闷，远不如外边的空气清新。

段轲与段瑞雪走在雨中，两人各执一把伞，冷风吹过，段瑞雪的双颊也被冻得通红。段轲出门向来都是不带丫鬟的，段瑞雪也只有雏菊一个丫鬟，只是雏菊那丫头还没回来段瑞雪便已经随段轲出门了，段瑞雪只得留了个字条在桌上。

本就是雨天，醉仙楼也不是很远，段轲便没有叫马车，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在大街上走着。

虽已是接近正午，大街上也没几个人。许是天冷，大家都愿意待在家中取暖。

渐渐地，段轲的步伐慢了下来，似乎是在等段瑞雪靠近，段瑞雪只一如既往地走着，不多时便与段轲并肩而行。

“刚刚的话你不必记在心上，爹爹也不是有意说这些的。”段轲首先打破了沉默。

“哥哥放心，我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若是人人对我说的话我都要记得，那我岂非是要苦恼死了。”段瑞雪笑道，这句话还是当年段轲同自己说过的。

段轲也不言语了，只是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许久未曾散去。

待到了醉仙楼，段轲便带段瑞雪去了平日里经常去的雅间。醉仙楼里面倒是暖和，接待的小二也很是热情，看来段轲是时常来此处了。

“小姐，这是我们的菜单，您先看看。”小二恭敬地把菜单递给段瑞雪。段瑞雪细细翻阅，这些菜品与六年前相比倒是新增了不少。

“小姐，您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吧，那就得尝尝咱们这的酸菜鱼了，可是酸甜可口了。还有这个回锅肉，那也是顶香的，还有······”小二见段瑞雪半天没点，只当她是不懂这些菜品。

“行了。我知道的。那就来一份酸菜鱼，还有来一份糖醋排骨，再来一盘桂花糕就是了。哥哥，可有什么要点的吗？”

“照以前的菜单来一份就是了。再要三碗米饭。”

“是。原来是东家小姐啊，这六年不见还真是长成了一个大美人了呢，这王家公子可有福气了！”小二听到那句哥哥便明了了，说起来段轲好像也只带过段家大小姐这一个女子出门。

段瑞雪脸上一烫，半天没说话。段轲见状，忙催促，“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准备啊！”

“是，小人马上去。”小二忙掩上门，自去准备不提。

“哥哥，刚说有三碗米饭，可是还有一个人？”段瑞雪问道。

“是了。王乾等一下会来。”段轲为段瑞雪斟了一杯茶，段瑞雪似乎是冷，忙把茶杯放在嘴边哈气。

“王乾？他来干什么？”段瑞雪漫不经心问道。

“自然是要与妹妹叙叙旧了，不然等妹妹待嫁之时，他可是见不着你了。”段轲戏谑道。 段瑞雪双颊通红，忙抿了一口茶，之后放下茶杯，“是定了吗？”

“自你百日那时便已定下了。如今也算是名正言顺。”

段瑞雪不言语了。名正言顺，可也不是自己自愿的。

不多时，王乾推门进来了，段轲与王乾各自问候，王乾旋即就与段瑞雪攀谈起来。段瑞雪瞧着王乾倒是长高了不少，竟能与段轲比肩了，面色如玉，眉目间又多了些纨绔子弟的气息。

说起来段瑞雪对王乾虽谈不上喜欢，可也是自幼相熟的人，自然是该卖面子的，况且王乾这人也是越来越话痨了。

“小轲，你去看看咱们的饭菜如何了？”说着说着，王乾便不经意间提了一句。

“怎么，饿了？”王乾进来之后便一直拉着段瑞雪说个不停，如今，还使唤自己，段轲自然是不喜的。

“我这早上还没吃呢，你去催催他们。”王乾笑道，看样子满是委屈。

“好。”段轲拗不过只得起身推门而去，满脸无可奈何。王乾见门外没了声响才拉着段瑞雪说了好些话。这些话倒是把段瑞雪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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