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ouble Maker（十）忌日快乐

右手轻柔地拂过他的脸庞，我无可奈何地笑笑，

崔宇金先生，你的自信可真是很足呢。

我将手缓缓下移至他的胸口，轻轻解开了第一颗扣子，伏到他耳边喘息着低语，

崔宇那要不我们来试试？

嘴唇贴到他耳根的瞬间，他出手扣住我的肩，抵住了我，

金廷祐：阿宇，你···

我轻蔑地望进他的眼底，

崔宇怎么样金先生，现在还觉得我喜欢你吗？

伴随着胸膛剧烈的起伏，他频繁咽着口水，稍作平复后，只抛出一句无厘头的叹息，

金廷祐：崔宇，你以前的孤儿院被拆了。

崔宇这都多久前的事了，你现在才知道吗？家里才通网？

他倒是有了兴趣，

金廷祐：哦？什么时候的事?

崔宇大概2014年吧。

话音未落，他却一把抓住我将我拖了出去，塞进了车里。

他手握方向盘，一言不发，我也料得个大概。

金廷祐：去你公司的天台说吧。

——————

我走向那块熟悉的地方，一时语塞。趴在栏杆上,只觉这风同两年前一般刺骨。

他明晰的脚步声愈发逼近。

崔宇看来，你都知道了。

金廷祐：恩。

他双手插兜，用脚尖在地上比划着什么，却不敢看我。

我呆滞着，无处安放自己的目光，到最后也只能故作轻松地笑笑，试图减轻这一切的分量。

崔宇怎么发现的？和我说说吧。

他抬头，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我点头示意，他才犹豫地开口，

金廷祐：那天去你家，你家有一股很重的腐臭，虽说也许是桌上那些泡面桶的缘故，可分明有种股味道是从你房间里传出来的。

金廷祐：后来趁你不注意，我去开过那扇门，是锁着的。

金廷祐：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怀疑你的。

他暂停了许久，才吞吐地谱出下文，

金廷祐：你的腰疾似乎很严重，而失踪的金禹彬母亲是个按摩师，

金廷祐：她还提供上门按摩服务，我猜，她应该是死在你房间了吧。

金廷祐：那股味道，应该是尸体的味道。

金廷祐：金禹彬是个不折不扣孝子，他那天见我掏枪却不顾我，我想他不是为了袭警，他只是想杀了你替她母亲报仇。

金廷祐：但你一个一米六几的女孩，虽说受过点专业训练，怎么能挡得住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呢？除非···你给他吃了安定剂。

金廷祐：还有朴艺智蛋糕里的安定剂，其实抗抑药也具有一定的安定成分。所以，你给金禹彬吃了安定剂，而你家里的抗抑药，放在了朴艺智的蛋糕里，是吗？

金廷祐：我到最后还在骗自己，可你说你是15级的对吗？

精彩的推理话筒突然传递给观众，我从失神的边缘被拉回，点点头。

他的身影突然有些颤动，只一个劲地低着头，落下几颗滚烫的泪珠，

金廷祐：骗子，你个骗子！

他顶着陡然发红的眼眶朝我大吼，

金廷祐：你不是说孤儿院14年就被拆了吗？哪来的15级！你说啊！崔宇！

对着面前这个脸色煞白的福尔摩斯，我不住地鼓掌，却抑制不住爆发的眼泪。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柔，

金廷祐：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摩挲着栏杆，朝他挑了挑眉，

崔宇原来，还差动机啊。

我上前一步牵起他的手，抓住他藏在袖口的录音笔。他有些慌张，似乎怕我破坏物证，却又由着我来。

我捏着录音笔，得意地朝他晃晃，哑然失笑，

崔宇我早就猜到了，放心，我告诉你。

崔宇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孤儿，只是个黑户，从小挂名在孤儿院罢了。我爸年轻的时候有些风流事，生了我之后倒也算老实，我的继母也从没为难过我。我到这个家，有了一个姐姐朴艺智，有了一个妹妹朴艺瑞，一家人对我都没什么成见，我一度觉得自己拥有太多的幸运。

崔宇后来艺瑞吵着嚷着要去做什么练习生，我们不好阻拦她，本想着让她吃点苦头再回来也好，谁知道等来的是一具尸体。

崔宇艺智和我从抽屉里找到了她的日记，上面布满了李永钦这个名字。我们那时候才知道，她是为了喜欢的人才去追逐这些。

崔宇你知道日记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舞蹈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崔宇可想而知，你的好哥哥李永钦说过多少这样的话，把我妹妹一步一步往死路上逼！

崔宇父亲和继母也在赶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

崔宇我和艺智那时候几乎一无所有。

崔宇还好她那时候已经大四，毕业不久就找到了一份抢手的工作，赚了很多，把我送进了警局做个小警员。

崔宇很可笑吧，我竟然到了自己最讨厌的地方工作，求它给我一口饭吃。

再也无法抱怨，我埋下头，失语了许久。

崔宇是你们，夺走了我和她的一切。

我用力擦干脸颊的泪水，含笑地轻哼一声，

崔宇后来嘛，你也知道了。天道好轮回，他不明真相，竟然爱上了我姐。

崔宇你说可不可笑？金廷祐，你们男人的爱就这么廉价吗？

崔宇我们，只是在干警察没干的事。

崔宇艺智本来想给我找个替死鬼，可我杀掉金禹彬母亲的那一刻，我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一点意义都没有。爱我的人都死了，连最后一个关心我腰疼的人也被我亲手了结。

崔宇艺智姐赔上了自己，她告诉我要好好活下去，手起刀落的那一瞬间，我只是好奇，凭什么我们所有人的死都只是为了把他搭进去。

崔宇一切，都没有意义的。

他噙着泪花，声线也哆哆嗦嗦，

金廷祐：你···你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这一切的。

我猛地回头，近乎是咆哮地唾骂，

崔宇我们说过！有人听吗？当年但凡有一个人能听听我们俩个小孩嘴里的真相，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崔宇权势才是法则，你们公司上下打点，最后一条危机公关就压下了所有事端，我们又能怎么办？

我倏地平静下来，露出满眼的讽刺，

崔宇这个社会，不为普通人申辩。

却又尖锐地笑笑，乜眼看向他，

崔宇金先生，从头到尾，有一点，你一直错了。

我按下录音笔的暂停键，将它交回他的手中，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一脸宠溺，

崔宇你觉得，如果我不想让你知道，你会知道吗？

崔宇露出这么蹩脚的线索让你找到我，你以为呢？

崔宇我本来就没想走。

我熟练地爬上天台，坐在它的边缘，无数次地，这样熟悉的场景在脑中模拟，今天终于得以实现。

背后传来他哀求的声音，我回过头，他的脸庞再次加深了轮廓。

金廷祐：崔宇！我喜欢你，这···这时候说可能有点晚，从你把枪递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你。也许你只是逢场作戏，但我···我就认定你了。

金廷祐：你别这样，我···我可以等你，等你回来···我们过平凡人的日子，好吗？

却突然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呀，因为他吗？那么一个毛头小伙？

他站在那儿，语不成句，弓着身子伏在地上嚎啕大哭，不知不觉，我也哽了嗓子。

但，许多事情终究是回不去的。

有些姑娘表面上如沐春风，实则内心寸草不生。

我缓缓站起身子，看着他，暖洋洋地弯起嘴角，

崔宇廷祐，别哭了。

崔宇下辈子，让你尝尝我阿爸做的红烧排骨。

崔宇如果下辈子有幸再次遇见的话。

崔宇这辈子，交了笔录，存了档案就忘了我吧。

来生，我希望能先遇见你。

我闭上眼，最后一次细细抚摸了一遍那块有些褪了漆的栏杆，想起艺瑞的那两颗小虎牙，满足地迎着首尔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的夜景，纵身一跃。

脑海中却只剩他的笑容。

金廷祐，我突然好想再尝一口你的白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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