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良因为影子的出现走神了片刻,不小心冷落了场面,孟鹤堂在一边看出他走神的端倪,连忙现场抓哏歪解灯谜来圆场,同时私下里碰了碰九良,叫他赶紧回神。
“你这不怎么样,不怎么样,净绕弄人,不想跟你玩儿了。”九良迅速接上茬,并未露出什么破绽,然后摸起扇子随手敲了两下桌子,像是在玩儿。
这是他跟孟鹤堂约定好的一个结束的暗号,孟鹤堂听他这暗号来得突然,一脸不解地看向他,又见他借着捂嘴清嗓子的动作做了个“马前”的口型,确定他这是急着要结束了,只好临时把后面的包袱掐了大半,三五分钟内收尾见底。
还好三处各位都是头回听,除了感觉新奇之外没有能瞧出门道来的。孟鹤堂看着大家意犹未尽地把桌椅板凳搬回原处,重新投入工作,并没有人关注自己这边,这才问周九良:“怎么了?”
周九良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回答:“你看见门口那俩门神了么。”
孟鹤堂又不瞎,刚才就已经看见了。“范闲和影子,怎么了?”
“我之前说过,你要是想让相声在这个世界生根发芽,宣九和范闲或许能帮我们的忙。”
宣九是八处主办,而八处负责监控社会舆论和出版物发行,想发展相声去找他也算专业对口,但范闲能帮什么?孟鹤堂一直没参透其中奥妙,茫然道:“怎么说?”
“你不知道么?鉴查院内部消息,今年在民间广为流传的《红楼》其实是出自范闲的手笔,但署名却是曹雪芹。”
经九良这一暗示孟鹤堂立马明白了。“他也是?!”
“对,他也是,谁能想到这玩意儿还带遗传的。”提起这个,周九良也觉得有点儿好笑,他跟孟鹤堂,范闲跟叶轻眉,互相都有着密切的联系,就仿佛老天也喜欢捉对儿玩弄人,不过他自认为要比范闲幸运一点,那母子俩缘悭一面,而他跟孟鹤堂刚好没有错过彼此。
孟鹤堂无奈地笑了笑:“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他取取经,合计合计怎么捋老前辈们的叶子咯?”
“是啊,反正一片也是捋,两片也是薅,他都已经捋了曹雪芹的叶子了,干脆咱们跟他合作,把另外三本还有其他乱七八糟能用上的都捋过来得了。”九良这话虽然说得有点儿不要脸的味道,但也实属无奈之举,反正他又不是为了名为了利,只是为了相声,为了支持和成全孟鹤堂,大不了回头比照范闲的做法给原作署名,若有盈利再给原作们每天三炷高香好好供着。
“也是,不然很多经典的活都没法上,未免太遗憾了。”说罢,孟鹤堂便去找范闲接头搭线了。
借范闲的名义支走了孟鹤堂,周九良迅速收拾好东西,迎出来跟影子见礼。“主办大人。”
影子那双古井无波不露喜怒的眼睛打量着周九良,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周九良坦然接受着他的审视。“大人,最近可有任务?”
“有。”
周九良立刻拱手请命道:“请大人差遣。”
没想到九良居然主动请求安排任务,影子略感意外,他记得周九良入他麾下这些年一直都是等任务发到他眼前他才去,完成任务回来复命之后就又不见人影了,从未像今天这般积极主动地请命过。“已经安排了几个七品去办,他们能够应付,还不必你动手。”
周九良又重复一遍:“请大人差遣。”
影子更加迷惑不解,竟然哽了两秒才憋出三个字。“你很闲。”本来他瞧出今天的九良比以前活泼了许多,依稀又似当年刚入院时的那个少年了,还以为这孩子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安逸日子,不会想在这个时候去收割人命,不过这些变化暂时还没妨碍到什么,影子也懒得去管,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猜错了。
影子不发话,周九良就一直躬身低头保持着请命的姿势,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
看周九良铁了心要找事儿干,影子也不跟他多客气。“好,我会下令召回那些还没动手的,你回去等我安排。”
“是。”送走了影子,周九良终于抬起头,他回身望着远在另一个角落里正与范闲窃窃交谈眉飞色舞的孟鹤堂,良久无言,而后喟然低叹了一声,没舍得过去打扰,悄悄走了。
身为杀手,这是他一生的职业,也是一生的阴影,如果逃不开,那就只有迎上去,主动将这阴影解剖,把其中的残忍与血腥完全暴露给孟鹤堂看,如果他看完还能接受,那周九良才能彻底坦然地把他拥入怀抱。
傍晚回到家,孟鹤堂一眼看见那个撇下他偷偷跑了的家伙正在屋里收拾东西,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恼他这不告而别的行为,一掀门帘冲进去,掐着腰准备撒泼闹脾气:“周九良!”
“诶,这儿呢。”周九良一抬眼看见孟鹤堂噘着嘴掐着腰,跟个双耳花瓶成了精似的,忍不住笑道,“哟,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明知故问,你扫听扫听,鉴查院上下谁敢惹我生气,当然是你呀!”今天孟鹤堂跟范闲聊得投机,都约好今后要跟司南伯府合作推广以相声为主的各种曲艺艺术,让整个南庆都刮起相声风了,结果他一扭脸要跟周九良分享喜讯的时候却发现人不见了,再一打听,周九良跟影子聊了两句之后就走了。孟鹤堂还以为是影子给了他什么紧急任务需要立即执行,让他来不及打招呼,结果赶回来一看,这人还在这儿慢悠悠地收拾房间呢,他怎能不气?
看他满脸写着“我生气了,要周宝宝哄着才能好”,周九良好笑地放下手里东西凑过去,把他掐着腰的手按下,然后从背后揽住那纤瘦的腰肢,脑袋枕在他肩膀上,轻声唤着:“孟哥~孟哥~孟哥~”
周九良凑得那么近,一呼一吸都喷在孟鹤堂的颈窝里,就像奶猫的小舌头在一下一下舔过他的脖子,暖暖的,痒痒的。九良细细的嗓音带点尖儿,放轻之后也像极了奶猫,一声声“孟哥”顺着耳朵直往人心缝儿里钻,乍一听就仿佛有粘人的奶猫趴在耳边撒娇一样,听一声骨头发酥,听两声灵魂颤抖,听三声飘飘欲仙。
算了,不就是走的时候没打招呼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孟鹤堂瞬间被哄好,捏了一把九良嫩生生的脸蛋儿,又挠了挠他柔软的下巴。九良也不反抗,任孟鹤堂用撸猫的手法在他脸上招呼。
“你说说你这人,平时对别人是冷若冰霜爱理不理,怎么到了我跟前就变得跟奶娃娃似的特别会粘人。”孟鹤堂无奈地看着九良那双虽然不大却光彩熠熠的眼睛,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栽了,有这么个会撒娇会来事儿的粘人小孩儿在自己身边,别说他们现在是一脉同根的搭档,就算不是,只要以后九良不主动离开,自己就永远被这一套吃得死死的。
“怎么,你不喜欢啊?那我走开了。”九良假装不懂他的意思,立马从他身上起来,转身继续收拾东西。其实他的冷淡与粘人都不是刻意为之,只是没有人可以分享心事的时候就沉默独处,有人能够懂他的时候就活泼亲昵一些,心如浮萍,随心处世罢了。
小屁孩儿,忽冷忽热真是属猫的。孟鹤堂知道九良其实没有真生气,就没管他,自己搬把椅子坐下,看着他忙来忙去。
“你跟范闲……”
“影子找你……”
他俩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互相等了片刻,还是九良先说了。“你跟范闲谈的如何了?”
“范师侄说他上辈子也算是咱们师父的忠实粉丝,所以非常支持咱们在南庆推广相声,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不管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只要司南伯府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咱们别的都不用操心,就只负责弄活就行。至于捋叶子的事儿,正好他最近忙,范小姐和二少爷轮番催更他都顾不上写,所以咱们记得什么故事尽管写下来,回头送到他府上,二少爷自然会找门路帮咱们出版发行,也算是填补一下《红楼》断更的空窗期。”
这些结果差不多都在九良意料中,他没什么意见,便只是点点头。“行,有他帮忙,回头再去跟八处打个招呼,咱们就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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