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长姐

三姨娘擦了下眼泪，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婉娘和苏苇薰的手，很久很久。

夜才过半，苏苇薰刚要就寝，小翠来报：“娘娘，苏家大小姐求见。”

是长姐！这是苏府为数不多的她想见的人了。苏苇薰心里一喜，忙一边起身一边道：“快请进来。”

“苇薰！”苏紫岑快步走进房内，忽又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跪下一拜：“拜见懿妃娘娘。”

苏苇薰忙拉着她起来：“长姐，只有你我，何必如此见外，快快请座。”

苏紫岑落座，喝了口茶，这才道：“听闻妹妹今日回府省亲，我便想着能回苏府来见四妹妹一面。婆婆本允我明日再来拜见，可仔细想想，明日恐妹妹就会离开苏府回宫去了吧。所以又求了婆婆让我今晚回府，路上又有些事耽搁了时辰，才这个时候赶回来。”

苏苇薰心想，这位长姐还真的很了解自己，更了解苏家，她明白苏家的状况，料定自己即便是省亲也不愿多留一日。

苏苇薰：“长姐，三年了。你我上一次见面还是长姐给我送银子送衣物，可惜我那时却不懂事，惹了长姐伤心了。这事一直让妹妹心中甚是歉疚。”

苏紫岑：“傻妹妹，我从未怪过你，我知你不并非是冲我，是苏家对不起你和五姨娘在先，” 苏紫岑说完意识到失言，又尴尬改口道：“哦不，是清郡夫人。”

看着眼前的四妹依旧如从前那般亲切，苏紫岑心头一暖，她轻轻挽了下苏苇薰鬓边碎发，若有所思地回忆道：“上次你我这般秉烛夜谈，你才几岁呀，非要听我给你讲故事。呵呵，时光真是快啊。

姐姐心中总觉没能好好护着你，今日得见妹妹一切都好，我便也放心了。“说罢看了看铜壶滴漏，起身微微俯身一拜：”时辰不早了，司徒府的马车还在大门外候着，我先告辞了，你也早点歇息。”

苏苇薰一愣：“长姐，难得回来一次，怎么也得留宿一夜呀？这才坐了一会子为何急着赶回去呢？”

苏紫岑面色略尴尬了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婆婆不许在外留宿的。我若耽延太久，随行的车夫和丫鬟也平白跟着我受累了。”

这么晚了回一趟娘家都不许留宿，可见苏紫岑这位婆婆有多苛刻。苏紫岑微微蹙眉，似有什么委屈又不好说：“其实，若不是因着苏家是有宫里娘娘回来省亲，这次告假婆婆也不会允许的。”

苏苇薰心下不由不悦，转头对外间吩咐道：“锦华，转告司徒府的人，请他们暂且先回府，帮忙给司徒老夫人捎个话儿，今夜本宫请司徒家大少奶奶留宿，我们姐妹多年未见，有些体己话要说说，还望司徒老夫人能给本宫这个面子。”

锦华：“是，娘娘。”

“这。。。四妹妹，” 苏紫岑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下次你我姐妹再要相见还不知何年何月呢？”苏苇薰拉着苏紫岑的手坐了下来，微笑道：“可不要仔细说说话儿么？哎对了，长姐，听闻司徒家大公子仪表堂堂且颇有才情，为人也正直，又出身世家，是难得的如意郎君呀，与姐姐也算得上是才子佳人一双了。

长姐美貌又贤良温厚，姐夫一定对你很好吧？”

说到这儿，苏紫岑眼神却微微黯然，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这才道：“我嫁到司徒家才知道，是给司徒鸿熹做继室的。

司徒家乃京中世家大族，司徒老爷又是朝中大员，咱们苏家虽家财万贯，在司徒家面前却是所谓的不入流的布衣草民，若非继室，司徒家怎会与咱们苏家联姻呢？毕竟与司徒家门当户对的世家大族是不会愿意让女儿做继室的。

我嫁去那日，竟是鸿熹亡妻的忌日，他心中苦闷，只对我淡淡说了句：“你不该嫁过来。”便撇了我，独自去了他亡妻曾经的卧房，而我，就在那对大红的龙凤花烛前坐了一夜。”

苏苇薰很意外竟有这事，心疼地轻轻握了下苏紫岑的手：“长姐。。。”

苏紫岑说着，拔下发簪轻轻挑了挑了烛火，又幽幽说道： “他那位亡妻与他青梅竹马，情分非比寻常，只可惜二人成婚不过一载有余，生产时不幸难产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燕婉。鸿熹心痛异常，无心再娶。

可他是长子，司徒家急着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便不故他的意愿，一年后执意娶了我过门。

成婚近三载，他一直沉浸在曾经的丧妻之痛中不能自拔，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影子，许是在他心中，我只是司徒家的媳妇，却不是他的妻子。

我长这么大哪里照料过孩子，燕婉身子弱，常常闹毛病，婆婆便觉是我这继母对她孙女照顾的不尽心，可我真的已是打着十二分的小心了。后来我才知道，是燕婉的乳母在婆婆面前说都是我粗心才让孩子生病的。

也许她是因为害怕婆婆怪她这位乳母没有伺候好，所以才将罪责推到我身上吧。最可气的事，她还偷东西，捉贼捉赃，我无凭无据的一时也拿她没办法。“

司徒家娶我本就是为传宗接代，可我过门已快三年还未诞下一男半女，如今婆婆已经张罗着要为鸿熹纳妾了。可鸿熹不愿纳妾，婆婆每每提起纳妾之事，鸿熹便会与婆婆置气，婆婆竟认为是我善妒暗中撺掇的，便授意我劝鸿熹纳妾。

我只好好言相劝，没想到鸿熹却因此与我更生分了。你不知道，他至今还日日戴着他亡妻留给他的那方汗巾和香袋。”苏紫岑说完，轻轻擦了眼角泪痕，沉默了良久又接着说道：“昨日我去婆婆那儿请求回苏府一趟，婆婆还有意让我在苏府寻一位的可靠老实的年轻女孩带回去收了房。今年我若不能办成此事，婆婆就要亲自物色女子给鸿熹做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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