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 Solute·06、彻夜难眠

Zero Solute·06、彻夜难眠 Wakefulness

人物简介：

梨野庄彦（Nashino Sougen）

32岁的男子，位于柳海广场附近的“原天主神-凤镇教会”的信徒。由于因过度消极情绪的妻子华莲自杀暴毙而亡，终究产生了对于自身信仰抱持怀疑的态度和想法，对此想要脱离教会的支配并将其毁于自己的懊悔与仇恨之中。于是在一日夜里，不顾众信徒的阻拦与围追堵截，毅然半疯半醒地通过以妻子身上遗留出来的部分亡骸，作为术唤媒介的导引方式之下，阴差阳错地唤醒了“亡”之属性的“神决”现象之力。由此导致“亡”之布泣兰德通过反转“零解神契”的术引媒介对象，自行现界在了世间，并得以寄居在了其身体之中充当宿主的作用。

……

〔“一如既往”的清晨〕

次日清晨，时间——AM-7：10分。

拂晓而现的朝阳，途经柔缓印象的地平线，顺应着生物钟的自然变幻，逐渐由世界的另一边苏醒而来。

轻柔、舒爽的风，划过这栋平凡如初的小区住宿房，拍打在方才经她绕挂、晾晒好了的衣物上，缓缓扩散、蔓延着刚从洗衣机内脱水、随即沁出的淡淡花香。那香气的来源，似乎来自前天方才在邻座街道超市内、特价活动购入的新品洗衣液。

尽管昨日一番夸张、凌乱的晚起表现，并不足以让作为一名女性形象的自己，刻意反省依旧；可今日的她，却似乎并不甘愿就继续这样混沌地照旧下去。即使，是没精打采一番朦胧思绪的清晨；即使，是往常时刻本都由和泽来准备早餐的清晨；即使，是那仍旧如平日一样，只要惬意早起，便就能够率先解决掉一切家务、自如掌控的清晨……

……

『‘你们觉得……身为一个男人，除开尊严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是比较重要的呢？那个混蛋，他可是抢走了我的……’（喀嘀——！）』

……

『光滑利落的刃面，一切下去，所有东西保证不留任何痕迹。看哪！正是这款全新的菜刀——“迈克森”牌厨刀四件套！无需废话，只需回应全场一个满意的答复——7480円带回家！！！只需7480円……（喀嘀——！）』

……

『后卫的防线明显开始力不从心，对于这道直入深腹的手术刀，前武东泽亦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哎！！！和沅、和沅呐，又是一记出乎意料的飞铲！！！和沅竟再一次地截断了熊武的单刀，飞铲夺球传到了中位，矢井快速绕过了防线，带球直击……（喀嘀——！）』

……

『近海东南向受环向洋流的影响，北风降转至2~3级，午后气温将会浮升至16~18℃，迎来这日初晴；而未来几日气温欲将骤升……』

……

说如往常地那般“没精打采，惬意早起便能解决一切家务、自如掌控”……

躺卧在沙发上握着电视遥控器、不断更换着频道——只需按动按钮，如此慵懒单一的行动指令，似乎也仅定格在了此时此刻，她这道看似繁琐、实则无可奈何的动作上了吧？或许不是因为勤奋过度从而疯了那般，时刻维持着“总想要做些什么”的势头，就算是照常维持着抱有一番懒散态度的自己，也难以与现在的状态相比较吧？但说来这样的情形，近年来她还真是一次也都没有遇到、甚至发生过。

自己为何要起得这么早的原因——从一开始，似乎就变成了一个不可解释的谜题那般，位列晴源市诸大不可思议事件之内。

不过理所当然，即使如此，过分反常那般清醒了过来的意识，却也似乎令她并不愿意就此放过——这道似乎并不同寻常、好似退休大人那般惬意自如的早晨时光。然而：

“唉~想不到提前往常半个小时醒来，忙活了大半天样子的家务，一大早居然没啥可看的……枉费我这么一番苦心，做好家务、打开电视机……卟呜呜呜~——为什么，我就非要起得这么早不可啦？！（喀嘀——！）”

她不禁郁闷地嘟起了嘴，那几分顽皮、同时似乎在因什么事情而不甘心的神情，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在跟小孩子争抢着玩具一般幼稚。可尽管已经不知道更换了多少次频道的时间，不禁感到一番困倦、甚至也开始疲乏了起来的样子，却还是令她本高昂到了顶头的兴致，一举跌至万丈深渊的谷底，不乏深感枯燥地默默嘀咕着、抱怨了起来。

理所当然，如此宁寂的早晨，要想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去面对全新的一天，除非次日做了非常铁心的决定与思想斗争，不然绝不可能就这样静而待之、坦然面对。别说做家务活这样一件好像作为家庭主妇身份才应该执手的事情，毕竟可要知道，就算是家庭主妇，为了全家人在清晨这么一个关键、几乎作为新一天起始点的时间段内，对于全家人在临近早起的预备工作待务，也是需要家庭主妇抱有着全神贯注的认真态度，去勇敢应对的使命。

当然，先别提是否真是以考虑家人做好早起出门上学、甚至上班的准备工作，至少在这一方面，从看上去好像还是不免懒散了一部分使命缘由的思想来看——浦原扫子，她还是没能够完美地做到这一点……至少客观性地作为一名“家庭主妇”的身份而言。

那么早起的理由，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情节几乎无聊到老掉牙的“黑道帮派兄弟情谊”肥皂剧？

看上去质量超群、价格却一点都不合理的商品推销节目？

始终仅能凭借和沅的一脚飞铲才能突破对手单刀球的前武东泽队？

还是周折预报主持人数日、几乎都没有一个确切肯定讯息的气象预报？

显然，这些看上去，也几乎没有一个是她所能认定的那个Mr.perfect。而尽管这样荒唐到令三岁小孩都还觉得资历尚浅的选择，并不局限于哪个玩具就一定能够引起兴趣甚至乐趣的关键因素；她也并非连同三岁小孩那样，真就对于这样的选择非要做出一个决一死战、势必到底的胜负来。

毕竟，对于观看电视节目的对象来说，一个人看的好处，也就体现在这里了吧？当然，对于独身一人，做不了主见地去选择到底哪个好，随心所欲的坏处，也就体现在这里了吧？

这些都不是自己当前处境下、所能够肆意妄为的借口。不过暂且先抛开这些不必要的因素，当她再度调按了一次遥控器频道的这时：

……

『近日，由川岗县专项直达于东禾县所在的地铁线路，历经近乎数月以来全新季度的整改，终赶于此月预期中旬开通完毕……』

……

“也就只能看看新闻了，唔嗯？！”方才转移了稍许注意力的她，似乎并没精力去理会今天到底将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尽管世界末日已经被避免、脱离了它所临近而来的前兆，可能性也渺渺甚微……

『由川岗县直通三涟立海大桥为止，将由云港市西北部的‘德兰图防卫军纪念遗址’一线延伸而去，途经萍津县‘环玥神祗’、‘浩虎台’；夜走县‘北岳檀岭’、‘鸦穿罘’、‘仓央柳道’等总十九个站点，终点线北海站一线，亦预将迎来今年旅游业全新季度的初春……』

可眼前这则平凡的新闻播报，却不禁令她感到眼前一亮：

“唉——？！东禾县的地铁线路终于开通了啊！真是太好啦……这个暑假，也能够单凭乘地铁，就跟和泽一起去北海那边玩耍了啊！往常似乎都是需要租车的说，预算高的吃惊不说，想来倒也挺麻烦的。不过今年，啧啧……哟西~要不要考虑换换泳衣呢……”

想着想着，繁杂的思绪在她的脑海之中，顿然间变得颇有几番兴致了起来。仿佛疲劳不翼而飞的空虚感，飘走在了工资下发日之前的喜悦势头，此刻即使无精打采着一副空空如也的头脑，进步之中游走于云端仙境般的思想，却也不乏感到了几番少有兴头的规划，逐渐开始盘算起了数月后的行程来。

仅使，柜头角落之中那套稍显微窄的分体式比基尼，已经不再成为她今年推陈出新的目标来；未等这番势头逐渐由虚幻的妄想走向未知残酷的现实，商场之中，那些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种类形态，却已经开始流走在了她的思绪之中，逐渐勾走不知多少男人的鼻血……

就算如此，也还是不能懈怠平日刻苦工作的努力呀！

越是暗自这般夸夸其谈着自己似见傲人的身材细想片刻，她便越是不得自拔。待她转过身来，正想面对沙发后方廊道旁阁的镜子前对照一二的这时：

“哦哈哟~扫子姐……呃~”一边揉着惺忪甚许的睡眼，一边从廊道旁的房间内走出，那道熟悉亲切、此刻神情却似乎稍显恍惚的身影，却已经夺走了她的视线。她亦平凡着往日如常的那番嘴脸，问候道：

“哦哈哟！和泽，今天起来得似乎不是很早哦，你……唔嗯？诶？！”却未等她率先将注意力完全转移过来，少年的脸却已经令她感到诧异了许多：

『难道是我平时太不注重收敛，呼噜声大到居然传到别的房间去了吗……唔呃~不对不对，应该不太可能才对。』抛掉了这番看来不切实际、似乎还稍显可笑的遐想，她不禁疑惑地看着少年，问道：“你的眼睛……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昨晚没有睡好吗？”

“别提啦。昨晚睡觉的时候，似乎忘记关窗户，浑身就那样冷了一阵子；虽然后来勉强顶着睡意，起床来关上了，但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感冒的症状倒也没有，就只是失眠了而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顶着稍显厚重的两层黑眼圈，面对她的疑问，少年却是慵懒着一副疲乏的嘴脸，一问三不知。尽管他自己也知道，就算已经这样回答了，眼前的大姐似乎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源头。

“不会吧，既然还跟‘没有关窗户’也扯不上半点关系的话……”她却扶持着下巴，游移的目光顿时凸显出一副更加疑惑了的神色，从下往上在他的全身间扫描了许久，才道：“你是不是一个假期松懈了太久，都没有体验过忙碌的感觉，昨天打工就已经觉得很累的样子，所以半夜才睡不着觉了呐？唔，毕竟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个好像是一种自我暗示的现象。人疲乏到一定的时候若长时间没有休息，一到某个时间点，精神就会突然变得亢奋起来，难以休息。”

尽管这个理由对于历经一番长假的他来说，确实存在着些许道理可言……

“不知道，但是应该不至于会这样吧？！扫子姐。而且，您那也根本算不上是失眠的理由呀？！毕竟说来蹊跷，我还真的……从来都没有觉得做一件事情会累过的样子。”但相比于放在“失眠”这个关键的词汇上讲，在他的脑海里却也并没有任何允同合理的意义可言，且就像他自己所说的一样。

那种特殊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觉得做一件事情会累过的样子”；任谁似乎都不太可能会发生的状态，偏偏在他的身上，却可想成型地那般不可思议，虽然这相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太可能会存在一般匪夷所思，但是从他说这句话的片刻开始，自己却似乎已经将它当成平常所发生过的一回事了。

少年温和的语气之中，虽然夹杂着稍许慵懒的语调；但却令她感到不怎么甘心的样子那般认真了起来，执着于孩子气的纠缠一二，不由汹涌出理不尽的浪涛，顿然不得平息：

“算不上……呵喔~？！听你的意思，姐姐我说的……难道就没有一点道理了吗？”一丝看透了谜底、洞察一切的冷光，顿然间从她的双眼一簇而出，定落在了少年的脸上。

“倒也不是说没有道理啦……某种情况听上去，也还是有那么几分可信的吧。不过，除了现在，我最近倒还真没有像您说的——疲累那样子的感觉呢……”

眼看客厅内的氛围不对，少年忙持起了双手来，持否认地顺从着她意的双掌，摇了摇片刻。额间不禁冒下了几丝紧张的冷汗来，这才又顿然冷静下来了几番过热的头脑。他似乎知道，若是否认了眼前大姐的任何言论，那无疑将是同世界末日的到来相予抗衡那般恐怖。

她这才收回了那道紧密的凝视，不禁闭上、微低下了头来摇了摇片刻，叹然道：

“唔嗯……真是越来越难懂你们高中生了。嗨~”哪知片刻过后，她却笑了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另一道亲切的口吻看着他道：“废话这么多，看似无精打采，状态似乎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样子嘛。呐！早餐都给你准备好啦，放在那边桌上，话说都快要凉了，还不吃……快些吃完了，好去上课啦。”

“这才七点十五分呐，扫子姐。这么快，就好像急着赶我走了一样……”少年似乎一脸的不耐烦，即使“语气温和”挂为了他的代名词，却也并不能体现他对于“反感他人催促、就一定能够心安理得地去认同”——这样一道任谁都不愿接受的东西，在他的身上给别人的感觉就一样是完美无瑕的状态来。

说来这样的温柔，有时候，他也是不得已地感到烦恼了许多。因为自己并不能够刻意地，去改变自己的性格，哪怕这道性格，柔和、善良到人畜无害……

可少年的这番话，却并没有令她感到生气。因为她似乎明白：

“这是什么话呀，我只是见你今天起床起得出奇地晚，怕你迟到，催促你一下而已。毕竟，昨天才蒙承你的照顾，我这个做姐姐的，今天怎么也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地也为你做些什么才对呐！你说是不是？”

只是这样的催促程度，似乎足以证明自己对少年关心程度的多少，正呈怎样的比例走向而形成，甚至发生量变上的波动；而正是这样的催促程度，她才能够试法去改变一下少年稍显柔弱的性格。可哪知：

“明明就是怕再像昨天那样晚起到快要迟到才这么做的而已……”少年却接着小声嘀咕了一句，尽管这句低声的倾吐，听似小到如蚊虫拂过一般微弱。

“你说什么呐，和泽？！”可看着少年嘴中一副碎碎当念的样子，她即刻间却也似乎还是觉察到了一样，扭头一瞥。

“没……没什么，呐！扫子姐，不过说来今天啊，我还真的是挺赶时间的，早餐的话，我就带在路上吃啦！”幸而，似乎并没有让她听到那个令她几分丢人到不可告人的“事实”，少年顿时便拿起了一片自己刚夹制好的三明治，叼在嘴边，提拉起了书包便急匆匆地赶到玄关前预备。

“唉？！不行，吃完再走呀，和泽……”还未待她脱下系挂在腰间的围裙上前数步赶去，少年便就已经穿好了鞋子，下到了门外的楼梯间。她只得赶到了窗旁，一边目送少年的离去，一边大喊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啦，才不是怕你迟到呐，你呀……真是的！！”

她不禁露出了满足的微笑，那尽管仅作为同租室友、而非亲非故一番自然的亲切感，少年那清爽的背影，却始终俊朗到令她不由自已地欣慰再三。

然一番微笑过后，却见少年转过身来，同扬起了温和依旧的嘴角，向她招了招手。她忙接着喊道：

“路上小心哦！！”

“唔！棒甚乏，喔切缓概啦！（嗯！放心吧，多谢款待啦！）”

那块三明治的面包片碎屑，随之从他的嘴边落下；连同舒爽晨曦的清风所飘摇逝去、绽落浮动的樱花瓣集，迎面拂耳吹来，却顺随着地平线尽头，那道热牛奶般甘甜温暖的第一缕黎明，临照在了这条正相苏醒的巷落街道上。一切，恍似悄无声息的启示，稍许深冷、沉默无闻；稍许温郁、却万籁俱寂。

紧靠在窗前，久久没有离去。沉醉于清晨时分这番离别的奇妙邂逅，她却并不认为这样的美，便足以装裱于思绪之中，整日朝思暮念。然而却在令她不经意间恍若身患重症、仿佛错过了某种药剂时效般的这时……

……

『下面插播一条突发事件新闻：昨日夜晚22时39分，市镇中部柳海广场向的凤镇教堂内，发生了重大程度的火灾。而据目击者称，发现了在场教堂内受害信徒们的尸体、甚至教堂外部受伤亡的被波及者及尸体所在，均不下七十人左右。现火灾源起因素尚未查明……』

……

身后客厅间的电视屏幕上，一则方才播报完毕的新闻，却恍若湖面幽漾拂动的波纹涟漪，斑驳片刻之际，连同着仅仅晃烁数秒左右的新闻播报员，便就顺随着广告突现的行踪，随之而一并销声匿迹。

该来的，似乎终究还是避免不了总会来、终要出现的事实。此时此刻隐匿于暗处，只待伺机行动、伸出魔爪来的刹那……

无尽的谜团，却已经连同背后的黑暗，一并游移、旅行到了这座仍旧彻于明处的城市当中，悄无声息、渗入深处的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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