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于端庄（下）

教职员工公寓一楼值班室的阿姨总算没像女生女舍楼那位一样玩忽职守，在值班时间追剧。但事实证明，在警方的监护人员被凶手用计调离岗位之后，她这道最后的防线也形同虚设。

据她的描述，火起的时候，她也跑出大门观望。因为注意力都在火情上面，直到最后才瞥见一个黑影“嗖”的一下窜进公寓楼，消失在右侧的电梯间。待她追过去时，电梯已经上去了。

“您当时没有从楼梯追赶上去吗？”方涛问。

阿姨是上海人，说起话来言之凿凿，“这位同志，侬戆伐啦？你们的人都跑去救火了，如果我再追上楼去，那门口这里就没有人看守了呀！要是再有人闯进来怎么办啦？再说了，伐管那个家伙跑到几楼，都会被楼道内的监控探头拍摄下来的呀，伊逃伐特额呀！”

雅瞳苦笑。阿姨头脑很清醒，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当时的监控已经全部失效。

“所以我伐担心额呀，我的责任就是把好大门，让这家伙冲得进来，逃不出去！你们说丝伐丝啦？”阿姨越说越激动，眉飞色舞地表态。

“是是是，那这么说凶手一直被你堵在楼内，没有逃出去？”

“哎呀，还是逃出去了呀！他跑得实在太快了呀！喏，就在刚才，你们来之前没多久，他又‘嗖’的一下从值班室门前冲出去了呀，等到我反应过来追出去，他早就跑得没影了呀。”

两人面面相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打发走阿姨，凌雅瞳陷入了沉思。

“瞳姐，有什么问题吗？”

共事多年，方涛总能第一时间觉察队长的神情变化。

雅瞳露出了迷之微笑，“涛子，你不觉得奇怪吗？凶手闯进公寓楼之后，为什么不从楼梯跑上去，而是非要坐电梯上去呢？”

“目标房间在七楼，坐电梯上去很正常啊。”

“可是这样做很冒险不是吗？如果当时正巧有人坐电梯下来，或者进电梯之前就被阿姨赶上，凶手岂不是当场曝光？相比之下，走楼道则安全得多啊。”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楼道一侧是圆弧形的落地窗，望得见外面的景象。

方涛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因为落地窗的关系吧？跑楼梯的话，很可能会被窗外过路的行人看清相貌。”

雅瞳向窗外眺望了片刻，外面是一条很偏僻的小路，杂草丛生。

她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走过这里，况且当时大家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火情上了。”

方涛挠挠头，不明所以。“那你说凶手为什么不走楼道？”

雅瞳思忖片刻，也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结论，随口揣测道：“会不会是凶手携带了某种大型物件不利于爬楼梯？所以不得不坐电梯？”

“怎么可能，你没听那上海阿姨说吗？凶手健步如飞，啊‘嗖’的一下窜进去，又‘嗖’的一下窜出来，携带大物件怎么能跑那么快？”方涛来劲了，学着阿姨说话的腔调，还学得有模有样。

慎重起见，两人又回到值班室求证。阿姨确定黑影只背着一个双肩包，没带大件行李。

“不过，冯教授倒是带着一个拉杆箱走进来的，进门时还跟我招呼了几句。”

雅瞳顿时来了兴趣，“受害人还带着一个拉杆箱？”

“丝额呀，天蓝色的，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拉杆箱呢。”

“有多大？”

“估计……得是最大尺码了吧，28寸、33寸那样的……”

“涛子，你们在受害人的房间里发现拉杆箱了吗？”

“没有啊。”方涛奇怪道。

“再派人仔细搜查一遍，一定要找到这个箱子。”

“明白。”

经过连夜调查，第二天早晨起火原因查明。

起火点位于行政楼一楼的总监控室，监控显示屏、操作台、电脑等设备全都被人浇上了汽油，一个小型汽油桶丢弃在监控室内，上面未发现指纹。总监控室窗户大开，有明显翻窗入侵的痕迹，但火灭后现场一片狼藉，无法提取到任何有效证据。监控总电闸在起火前被人为关闭，所有监控设备在大火中毁于一旦。市局和省厅的共享视频停止于昨晚19:50，当那里的值班人员发现异常并致电专案组的时候，大火已经烧了起来。

经过现场勘查，在两个当晚执勤保安的茶杯里发现了安眠药的成分，火起的时候两人正处于昏迷状态，被消防员解救出来，幸免于难，但均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警方询问了两名保安，据他们回忆，案发前听见隔壁茶水间有奇怪的声响，曾过去查看，但没发现可疑人员。窗户虽然开着一条缝，但无外人入侵的痕迹。警方又调取了19:50之前的录像，未发现任何可疑人员进出行政楼。

一个巨大的疑问笼罩在专案组的心头：凶手究竟是如何在茶水中投放安眠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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