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

他在思虑半晌，心头的挣扎还是没有散去，便忍不住开口询问：“师父，沉鱼的情况怎么样？魔茸既然融入她的体内，那是不是会……还有，阿玖他是不是也已经……”

阿玖不在了……

这些是担心不是源于猜想，他是真的很害怕。害怕心念的那个人会变为魔族，他接受不了这件事情会变成事实。

黎禹正闻言，眉头皱得很深。半晌后，他才幽幽地叹了一句：“魔茸虽融入她的身体里，不过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因为魔茸的魔性虽然很强，但是我们还并没有发现沉鱼有产生一丝魔化的迹象。至于阿玖……”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放心好了，他没死，也没有消失。”

“阿玖没事？！”听到黎禹正的肯定答案，他的眸色骤然亮了起来，但随后又黯淡下来，“可我还是担心……”

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即便阿玖没事，可叶沉鱼依旧还处于时间长久性，会不会魔化的阶段。万一以她的人体抑制不了魔茸的魔性，而后一旦发作，叶沉鱼就会陷入疯狂，彻底沦为魔族。那将比他们预估中的情况糟糕数倍，甚至是千百倍。越是这样，他越怕。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要往坏的一面去想。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容易就能将叶沉鱼救治的话，那么，他早就救治好了，就不用千辛万苦地去万魔谷寻找什么魔茸了。至此，他的心里依旧惴惴不安。

黎禹正也知晓他还在顾虑，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为师给你看看。”走向中间，旋即施法幻化出来，那正是躺在仙药房的叶沉鱼，“此时此刻，阿玖舒服的很呐！”

循着画面的转变，叶沉鱼的心脉位置发着微弱的光，那正是融合进入他体内的魔茸，画面逐渐清晰，直至浮现出另一张脸。

“那是……”

“为了让沉鱼后续魔化的可能性变小，于是我与你们南烛师尊便将阿玖与之融合，既然他说了，魔茸会和寄生者同生命脉，那不如将阿玖也一并附进她的体内。”黎禹正解释道，“阿玖是九尾狐，魔茸是他的一部分。主身的魔性虽然会更强，但是未必会引起什么负面效果。魔茸是物，阿玖可以压抑它的魔性。所以说，沉鱼魔化的几率不大，阿玖也可以活着。”

“不错，简而言之，阿玖会作为沉鱼的第二颗心脏存在。”南烛在一边应附道。

听完黎禹正的话，谢无舟悬吊的心终于落回原处，长舒一口气后，才感觉自己浑身有些虚脱了，差点连站立的力量都快丧失了。

“他们都没事就是好的。那阿玖是九尾，即使沉鱼魔化的可能性小了，她不还是一样会因为和阿玖的同生，也是九尾狐了吗？”谢无舟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复杂地看向黎禹正，迟疑地问道。

“我们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南烛在旁边补充道，“于是注入灵力封存了九尾狐的血脉，只有在阿玖的魔性暴动之时，沉鱼的形态才会受其影响转化为九尾。所以，阿玖只要不被外界刺激，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下去，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听他们这样讲，谢无舟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那就太好了……”

当叶沉鱼醒过来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她坐在桌旁，喝了一杯茶润喉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自言自语一番：“为什么会梦到那种梦啊？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梦。还有，那人为什么叫我‘苏苏’呢？”

她回想方才自己梦到的一幅春景，眼前若隐若现的红帐中，她看见一只手缠绕在另一个人的脖颈间肆无忌惮抚摸着，下一秒二人吻至一块。她听到一人换另外一个人为“苏苏”。话音一落，叶沉鱼便看到自己躺在了床上。她惊慌又茫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苏苏。”他再次唤她，慌忙之余她赶忙想起将他推开，身上的男人感受到了抗拒，于是瞬间把她抱得很紧，唇畔溢出低沉的喘息，沙哑道：“为何要推开为夫？苏苏莫不是还在害羞？”他的声音低沉魅惑，带着浓郁的诱惑。

叶沉鱼本来只是稍许抗拒，可是，在对方的撩拨之下，她竟慢慢地放弃了反抗。最后，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翻身压住她：“今夜……可是我与你的洞房花烛之夜啊！”

叶沉鱼的呼吸陡然凌乱了几分，她咬牙切齿，瞪着眼前的人，恨不得一巴掌将他甩开，吼道：“我不是什么苏苏！”

“你不想要吗？”对方轻佻地挑起她精致白皙的下颚，邪佞地笑了笑。

没有看清他的脸，但那双眼睛，她看得明明白白。

她不由呆愣住，那双眼睛，宛如墨染，漆黑冰冷。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一双深邃浩瀚的星河，令人难忘，叫人震撼，却也让人敬畏。

“我不是……苏苏！”

她不由屏息凝视，紧紧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娘子又调皮了，那你叫什么名字？”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像是人胸腔中传出，仿佛能够蛊惑人心，让人难以抗拒。

她下意识地回答：“叶沉鱼。”

“虽然很好听，但你就是苏苏啊！你是我的……苏苏。”说到最后三字，他忽然加重语气，凑近，薄薄的红唇在她耳廓上亲了亲。

叶沉鱼整个人如遭电击，脑袋晕眩的厉害，只感觉到一阵酥麻的电流从四肢百骸窜入脑海。她想要推开他，身体却不听话，被他紧紧地束缚着。只得下意识地闭上眼，睫毛颤抖。

那人见了，轻轻一笑，修长如玉的指尖滑过她的额头、鼻梁，然后顺势落在她殷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来：“苏苏，过了今夜，就不要这么害羞了。”他的语气中满是戏谑，但他的表情仍是温柔极了。

叶沉鱼蓦然睁开双眼，望着他，眼神迷离。

那个人见此，轻叹一声，伸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俯首在她耳边吹气，轻喃道：“苏苏，我可以吻你吗？”说罢，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她娇嫩的唇瓣。

叶沉鱼只感觉自己被一股炙热包围住，全身都烫了起来，脑袋里混沌的厉害。

她不记得这件事是怎么做成的，只记得自己似乎被一具滚烫火热的躯体禁锢住，他的手指拂过肌肤，带起阵阵战栗，随即便感觉有个湿漉漉的东西覆盖在自己的双唇上。

她猛然挣扎起来，双颊通红一片，双眸水雾弥漫，眼神朦胧而涣散。那人似乎很喜欢她这副模样，一边吮着她粉嫩鲜艳的舌尖，一边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迎合自己。

他的唇贴得很紧，仿佛想把她吞吃入腹。叶沉鱼拼死抵抗着，却还是被他趁虚而入，掠夺了所有。

“嗯——”她忍不住轻吟发出声，只觉浑身燥热难耐，全身软绵绵的瘫在他怀里。

叶沉鱼不明白自己这种异常的行径是否真的发生了，但她的理智尚且存在，所以尽管浑身燥热难耐，她依旧坚守着最后一丝清明。

她拼尽了用力，终于是推开了他，便大声怒斥道：“要我说多少次，我不是苏苏！我是叶沉鱼！”立马摆出掐诀手势，准备给他施法。

那人见状，倒也不恼，只是微眯起狭长幽邃的眼睛，淡定地看着她。

叶沉鱼的手停滞半空，没有半点灵术的反应，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见了，弯唇轻笑了一声，又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搂着她坐在腿上，伸手轻轻刮蹭了下她嫣红的小鼻尖，轻笑道：“苏苏，很快。下次再见，不会再是梦里了。”这是一个承诺，更是他对她的保证，“苏苏，相信我。”

她怔忡地看着他，脑中浮现出了刚刚那些暧昧旖旎的场景。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刹那，叶沉鱼顿时脸色煞白。她猛地抓起被褥，挡在两人面前，哆嗦地喊：“你走吧……”

过后，没了一丝动静。

梦也是在这时，结束了。

“这梦做的……又感觉不像梦。”她的确是睡着了，却感觉是自己的意识被困在梦境之中，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她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

正思量着，她恍惚间看见了映照在门上的人影。她惊得站起身来，一不小心将桌旁的被子碰倒在地，发出的摔碎声也将门外的人惊动，对方连忙将房门打开，接着走了进来。

待她看清楚了来人后，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地松懈下去。

“怎么醒了？”谢无舟问道，走近一步，目光在她裸露的肩膀处扫过，眼神微暗，“伤势还没有完全好，还是不要不穿好衣服，免得着凉。”

叶沉鱼闻言，连忙拢了拢衣裳，摇了摇头道：“师兄，我才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呢！而且再说了，现在还是春季，不会着凉的。”

闻言不语，他走上前去，拦腰将她抱在

怀里，往床榻走去。

“师兄？”

“床里暖和些。”

叶沉鱼直愣愣地看着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刚才做的梦全是荒唐，至少她的师兄，他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的手悄然环住了他的脖颈。

她抬起脸，看向他。他的五官在暖黄的烛光下，透着一层浅金色的柔和光泽，特别是他的嘴角含笑时，整张脸更是平添了几分温润的味道，仿若一块上等的璞玉，纯净干净，让人怦然心动。她忍不住将头靠在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他不放，然后含糊地说道：“师兄……我……我……”

谢无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眼中隐藏的情绪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他低低问：“怎么了？”

“我……我……我喜欢你。”叶沉鱼仰起头，望着他的眼眸。这是一双漂亮到极点的凤目，乌黑的瞳孔仿若天空上最美丽的宝石，熠熠生辉，令人移不开目光。

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心意说出口，她着急忙慌地胡乱解释一通：“啊？我说谢谢师兄！”她脸色绯红，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谢无舟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说道：“只是小事，不必同我道谢。”他的眼底蕴含着笑意，实际上她的告白，他听得十分清楚。但并未做出一定的回应，而是选择了无视。

叶沉鱼心跳得飞快，忍不住偷偷瞄他一眼，心想：师兄笑起来还是那么迷人又好看。

突然，她似想起些什么来，于是对他提问道：“师兄，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和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成婚，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又或者说，你与她已然成了婚，在成婚后的日子里，你是感到幸福还是不幸福呢？”

谢无舟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立马回复道：“如果是我，我并不会觉得没有什么幸福或是不幸福的。既然两个人成婚，便是一辈子的事情。即便那人不是我心仪的她，但是我依旧会待她相敬如宾，更不会因为她的一些缺点而忽略她，亦不会冷落于她。只要能跟她共度一生，我便知足了。”他凝眸认真地看着她，眼神温和，充满磁性的声音犹如涓涓细流，令人心安，“当然，能和彼此心仪的人成婚，那自然是更好的。”

这样的答案显然超乎了叶沉鱼的预料，她呆呆地看着他，竟忘了作何反应。

“如果，这样的情况发生在你身上，沉鱼又作何感想？”谢无舟反问道。

叶沉鱼迟疑了许久，才慢腾腾地回答道：“每……每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才是。”

“那就是答案了。”他低低地笑起来，眼底染上笑意，“那到底，沉鱼会不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呢？你师兄我想的是，你一定要嫁给一个自己真正爱他和爱你的人，因为我希望你能真正的感到幸福。”

叶沉鱼的脸唰的又发热变红了，她只得羞涩地垂下了眼睑。而且师兄对自己说的这段话又不断地在脑海里回响着，像是一段隐形性的告白一般，令人心悸又期待，可是，又总觉得这一切太过于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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