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时两人只听得欧震威的口鼻之中,一齐发出了“嗤”地一声响,透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来,柳小雨乙吃了一惊,连忙叫道:“庄大哥,他怎么了?”庄子生乙忙道:“你快放他下来,他要死了!”

柳小雨乙将欧震威的头慢慢地放了下来,等到她站起身来,欧震威的面色,也已经变了。他的面色变得十分之快,转眼之间就成了死灰色,庄子生乙俯下身去,去探他的鼻息之际,已经气息全无了,庄子生乙叹了一声,道:“他死了。”

柳小雨乙呆立了半晌,才嘤嘤地哭了起来,庄子生乙虽然恨欧震夺了他的宝剑,但对方人已死了,人死仇散，还有什么可以记恨的事呢?他也是唏嘘良久,默默而立。

过了一阵柳小雨乙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唉,你还是未曾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在玄妙峯的那幅石壁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绝顶武功刻着!”

庄子生乙吃了一惊,张大了口,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多少年来,武林中人人都说,在玄妙壁上,有绝顶武功秘诀刻着,只要面璧三年,便可尽悟其中的秘奥,是以人人都想在较技之中争胜,以求能登上玄妙峯去,也根本没有人想到过以往上玄妙峯的人,出来之后,为何尽皆销声匿迹。非但没有人想到过这一点,而且,更没有人对玄妙壁上,是不是有绝顶武功秘诀一事表示怀疑,而今柳小雨乙忽然提了出来,庄子生乙自然吃惊。呆了半晌,庄子生乙才道:“这…不至于吧?”

柳小雨乙叹了一声,道:“事实真相如何,我自然也不知道,我曾好几次想偷上玄妙峯去,要看个究竟。”

庄子生乙绝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但是他听得柳小雨乙这样讲法,也不禁吃了一惊,连忙摇手道:“柳姑娘,这万万不可,玄妙峯下,有七十余派各派出的高手,在互相监视着,不要说偷不上去,就算偷上去的话,一旦被人发现,那便成了武林公敌。”

柳小雨乙叹道:“是啊,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忍了下来,反正还有不到一个月,家师就可以从玄妙峯上下来了,我想,玄妙峯上的情形,究竟如何,到那时我就可以知道了,但是……”

庄子生乙看出柳小雨乙秀眉紧蹙,象是有着极重的心事一样,他忙道:“柳姑娘,我们虽是萍水相逢,但你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我只要做得到,定然不辞!”

他那两句的话,讲得十分真挚,柳小雨乙的心中感到了一阵暖意,她忙说道:“多谢你的关怀,我是在想,如果师傅他自玄妙峯上下来之后,和以前几个人一样,也是一言不发,便自疾掠而走,从此不知所踪，怎么办？”

庄子生乙一呆,道:“这个……”

柳小雨乙笑道:“所以,总不如自已上玄妙峯去看一看,来得切实些。”

听得柳小雨乙这样讲,庄子生乙不禁苦笑。

柳小雨乙虽未说话却已知道庄子生乙的心中是在想些什么了,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定了庄子生乙,道:“你可是说我没有可能登上玄妙峯吗?”

庄子生乙其实什么也没有说过,但是他心中所想的,既然已被人揭穿他也不会否认,他摊了摊手,道“柳姑娘,那…是事实。”

柳小雨乙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你讲的是实情,以我的武功而论,要在群雄争胜中得第一,那实在是不能想象之事,但是……”

她讲到这里,突然将声音压得十分之低,并且向庄子生乙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庄子生乙连忙向前走去,柳小雨道:“可是,我却发现了另一条秘径,是可以登上玄妙峯之内去的!”

庄子生乙一听,更是面上失色,忙道:“你……”

他才讲了一个字,便听得附近不远处,忽然有“嗦”一下响声,象是自草丛发出来的,更象是草丛中有人躲着,他立时停了口。而柳小雨乙也陡地拉住了他的手,两人一齐向外掠去,他们两人的身法都十分快,转眼之间,已掠出了两三里,只见前面黑压压的,乃是一座林子,两人向林子中直窜了进去,林中十分幽静。他们刚才一口气奔出了两三里,一直是双手相握的,直到此际,停了下来,两人的心头尽皆感到一震,才一齐松开了手。刹那之间,两人的心头,都是一阵剧跳,好一会儿,庄子生乙才说道:“柳姑娘,你刚才的话,可是说笑,还是实情?”

柳小雨乙摇头道“绝不是说笑。三年之前,我师傅才登上玄妙峯,我和几位师叔,一齐离去,我心中怀念师傅,走得慢些,落了单,只看到有一头小鹿在我前面,我去追这头小鹿,追进了一个山洞之中,那山洞十分深,我越走越深,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一阵阵寒风向我卷了过来,我也不知道那山洞通向何处,刚准备退出来时,却听到了我师傅的笑声,隐隐地传了过来!”

庄子生乙心中更是骇然,道:“你可曾听错?”

柳小雨乙道:“绝没有,当时我还叫了两声,却得不到回答,我心中一害怕,便退了出来,后来我想起来,这山洞,可能是通向玄妙峯顶的一条秘径!而三年来,我绝未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庄子生乙的心跳又自加剧,道:“你为什么讲给我听呢?”

柳小雨乙低下了头,声音十分低微,说道:“那……那我也不知道,我一个人,是不敢前去的,你…你可肯陪我一起去吗?

柳小雨乙抬起头来,林中虽然阴暗,但是柳小雨乙的那一双美目中,却闪耀着异常的光彩,这种眼光令得庄子生乙绝无法拒绝她的请求。是以,几乎是立即地,庄子生乙便连连地点着头!柳小雨乙嗯”地一声,庄子生乙的心跳得更加剧烈了,他是一个胆色极壮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假充是铜铁掌金刚掌刘桐原的故人之子,混进刘宅中去了,但这时候,若不是柳小雨乙一再鼓励,那么他是绝不敢把心中的话讲出来的。既然如此,他鼓足了勇气之后,声音仍不觉有些变样,他道:“柳姑娘,小雨,我……心中想的是,如果我能有你这样的一位妻子……”

他才讲到这里,突然有一只软绵绵的手已向他的口掩来,同时听得柳小雨乙娇声道:“别说了!”

庄子生乙大吃一惊,惶惶地说道:“你不愿听?”

柳小雨乙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道:“不,我愿意,你只管讲,我愿意。”

庄子生乙在那一刹间,心中的高兴,实在是难以形容。他拥住了柳小雨乙,在那时,他反倒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他们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庄子生乙可以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他不但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而且也可以听到柳小雨乙的心跳声。

两人一连赶了七八天路,绕过了玄妙峯的谷口,找到了这个三年前柳小雨乙走进去过的那个山洞。那是一个十分狭窄的山洞,而且在山洞的洞口,还满是山籐萝蔓，不是细心拉开那些遮住了洞口的山,根本发现不了那个山洞的。

玄妙峯山口有一块空地，由于七十余门派都长年派有高手防守之故,一年半的时间在山口形成一个小镇,而且各门各派暗中也在争强斗胜,是以房舍越造越多,器具饰物,无不各求名贵,那旷地虽然不大,但是却气象万千。

柳小雨乙和庄子生乙两人,全是名门之后,尤其是柳小雨乙,她师傅千胜召还在玄妙峯上,若是他们在玄妙峯口出现,再想脱身,那就不易了。所以他们只是远远地绕了过去,才未为人注意,而来到了那洞口。

柳小雨乙拨开了洞口的山籐,洞中卷起了一阵阴森森的寒风,向外吹来,令得柳小雨乙和庄子生乙两人,都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

庄子生乙问道:“就是这里吗?”

柳小雨乙点头道:“是的,三年之前,我从这山洞中一直走进去,曾听到我师傅的笑声。”

庄子生乙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好吧,那我们就走进去看看,待我去扎一个火把来。”

山上的洞口十分窄小，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走进去,庄子生乙在前,柳小雨乙在后,挤进了山洞,只走了十来步,便已宽了许多。在火把的照耀下,只见山洞之中,除了鳞峋岩石之外,什么也没有,有时,会有一股极细的泉水,自山缝中流出来,发出淙淙的声响。他们一直向前走着,那山洞时宽时窄,有时又曲折无比,他们两人,在山洞宽时并肩而行,不然就一前一后,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在那深邃的一个山洞中,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们一直向上走着,算来已走了一个多时辰,少说也走出二十余里了,可是那山洞居然还未到尽头!庄子生乙的心中骇然不安起来，说道:“柳姑娘,看来这山洞,确然可以通到玄妙峯顶去的。”

柳小雨乙却道:“可是,三年之前我安顿好家师下山的时候曾在这洞中一个地方听到家师的笑声。现在已过了我三年之前听到家师笑声的地方很久了,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方是峯顶出口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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