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凡事就近

其四

像是一张巨大的砚台，其间盛放着撒有桃花瓣的温泉，散发出淡淡馨香。水雾缭绕，朦胧迷蒙之感顿时让令人有些飘飘欲仙～

“嗯！水温正好……”萧忆瑶一点一点缓缓落坐，毕竟身体各个部位对于水温的感觉都不尽相同。

“殿下，茶点备好了。”

一只柚木雕成的小龙舟顺着水流缓缓漂到小公主身边，上面的“船舱”依次码放着三只“豆馅年糕”、几片“牛肉脯”、“什锦蜜饯”和两块“糕饼”。

最后在龙尾位置的瓷杯内盛有热甜酒，里面掺了蜜汁玫瑰花，芳香扑鼻惹人醉，此乃萧忆瑶最喜欢的饮料。

“团子是御膳房早时做的，其他都是各府县的贡品，像这个肉干就是江南东府……”一边介绍食盒中的点心，萧兰也迈入了浴池。

线条婀娜、圆润丰盈的体态在除去宽大衣物后尽皆展现，犹似水出芙蓉，在水雾缭绕之下，给人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审美体验……

相比之下，萧忆瑶的身材便显得乏善可陈，特别是盈盈不足一握的胸部，如同被拍扁的柿子……

“殿下，怎么了？”

见公主一直盯着自己出神，萧兰感觉有些奇怪，于是为了缓解尴尬，她决定把最近在市井搜集到的一些传说祭出来。

“那个……殿下，不知道你听说没有，最近京都一代的居民都在传【临淄城吃人】的消息，而且不吃本地人，只吃外地人……”

“吃人？”萧忆瑶顿时满脸黑线。

“兰姐姐，我好歹也十四了，还拿这种故事来吓唬我……”

“您别急呀！是这样，据说很多从别的府县来京都办事的人都莫名其妙失踪了！”

“失踪？”小公主顿时想到一个月前，在老师大司空那儿帮忙整理户籍时，听说各府县近段时间来都有不少外出人员失踪。并且其中有一部分名字，就出现在京城临淄各门登记典册的名单上。

“这么说来好像确有其事……”

“对吧！大家都说，临淄城晚上宵禁以后，就会有妖怪爬出来，把【不认识】的人通通吃掉，之后将他们的骨头埋在城西的荒地……”萧兰一边说一边故意压低声音向小公主靠近，但实际上，萧忆瑶此刻正在思考此事和外来在籍国民失踪的联系。

爹爹说过，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虽说市井之言，三人成虎，伪真掺半，但也决不是空穴来风，比如“妖怪吃人”、“葬于城西”等信息。

“怎么了？想这么认真？您不会相信了吧，殿下？”萧兰对此感到有些诧异，原本都知道是说出来逗她玩的，结果这会儿还当真了！

“这件事……或许该注意一下！比如，所谓妖怪为什么盘踞在京城里，却不食京城人？”

“所以都说了是市井传说了，殿下还这么当回事，而且京都日日有人来，妖怪不在这吃人，难道舍近求远吗？”萧兰笑道。

“舍近求远！”小公主突然间两眼放光，像是想到了什么。

“此事之后再说，兰姐姐，快取笔墨来，我知道怎么帮爹爹了！”

“啊……噢！好的。”

没想到随便说的民间小故事竟然能为公主打开思路，虽然很奇怪，但倒也算好事！

次日，宣政殿，正是早朝时候，众臣礼毕，即要议兵时，大司空韩正出列道：

“陛下，昨日夜，臣收到公主殿下送来的简书，托臣今日交予陛下过目！”

随即从袖口中取出那卷竹简，上面还沾着一丝红豆馅。

“哦！是忆瑶写的，那便念与诸爱卿听听吧！”皇上一挥袖口道。

“遵命！”大司空鞠了一躬，随后徐徐呈开简书，朗声道：

“诚如张大人所言，西境诸府，远离京都，无论开粮仓以济、出卫军以援，皆是多劳而寡功，费力而薄成，若令别府相助，则共误农时。忆瑶苦思良久，觉得可否这般！令京都及各府县寻城周荒土，取其规圆平整者，派官军将士暂持农械，稍予修理，便成田亩，而民众则使尽地力之教，还宅树桑、院内开畦、亩间植瓜、道旁种果。如此一来，待至年终，京都即各府所增粮产必能解西境误农之困，还可新置万亩露田，以备日后之需！是故陇右、关内、剑南三府尽物力专攻于战便可，其余府县亦不必劳师动众、远赴边界。孩儿愚见，还请爹爹定夺，忆瑶百拜奉上。”

言毕，整个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众臣唯有惊诧之色，而皇上却已喜上眉梢，轻拍面前案桌道：

“诸位爱卿，忆瑶的想法如何，可堪用否？”

“好啊！殿下之谋，实乃上策啊！”明经令张知远频频点头。

“公主这一席话，倒是在理。陛下，臣即日便令卫军前去垦田！”苏毅道。

“殿下如此冰雪聪明，真乃我朝之福气啊！”

不知谁说了一句，众臣便都纷纷应和，毕竟能让皇上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好了，既然大家都觉可行，那忆瑶之策，朕就纳了。事不宜迟，先议兵吧！”皇上说着和大司马对了个眼神，随后道：

“关于西境之事，朕已博诸卿之意，又思之良久，欲如此，令关内、剑南、陇右三府尽物力人力，且战且退，诱敌深入即可，但切勿令其越过西长城！再差一智勇皆备之士，领卫军精锐自关北出，深入敌后，乱其军心，同时告知西域诸国，共击戎贼！诸卿意下如何？”

毕竟综合了文武意见，又有公主上计解决后方问题，该规划即刻便成了圣旨！

“……那么现在，朕要点将了，哪位愿统卫军精锐，远行千里赴贼国之境？”皇上一边说着一边将“晓骑卫”的半壁虎符放在了案上。

“回陛下，末将虽不才，愿为陛下分忧！”

果然如皇上所料，大将军苏毅几乎是习惯性地请战。

“诶！苏将军伐百济、征岭南，久经沙场、功勋卓著，向来每逢战事，无不当先。如今已是吾大齐国柱，也是时候该让后辈青俊们建功了！”

就和先前与大司马商量好的那样，赶在其他人反应之前，一名面容俊秀的男子出列，躬身道：

“正威门侍郎，沈遗风请命！在下本是先前武举入仕，受陛下隆恩，愿以贱体赴戎机！”

“陛下，沈侍郎本是在下所部，勇谋皆备，若使他去，定不辱使命！”大司马也依计划出列帮腔。

“好！沈遗风，朕拜你为晓骑将军，领卫军精锐，乘北马，带朕写与西域诸国的国书，即日出发！”

“臣，遵旨！”男子遂上前，接下皇上递来的晓骑卫虎符，随后与苏将军一并离殿，直往京师六卫军的驻营去了。

“大司徒孙元羽听旨！”皇上又拿起公主的简书。

“臣在！”

“朕命你为典农督察使，依此简之意，领正生门全权操办除陇右、关内、剑南以外十三府的垦荒殖田之事！不得有误！”

“臣，遵旨！”大司徒礼毕，亦上前接过等同于圣旨皇命的公主文书。

“大司空韩正听旨！”

“臣在！”

“详细清点西境三府户籍，之后制表送呈朕阅！”

“臣，遵旨！”

下旨完毕后，皇上点了点头，道：

“如此一来，大体无忧矣，战事期间，诸卿务必尽心尽力，毋有所怠！”

“是！”

朝堂之上诸臣皆齐声应答。

虽说两日便定了策，但奈何突厥人军势甚猛，就在此刻，已兵临陇右首府——天水县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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