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洪洞刘仲文 肆

徐大人和我说到。仲文啊，这次考试并不是我一个人监考，我的上面还有一位并州（现在的太原）来的官员协助监考，这样是为了公平，也体现了朝廷的重视。那位并州来的专员姓石，他可是当今天子亲自点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次考试。

可是我还是不理解徐大人的意思，我说到。徐大人，莫非是我的行为有什么得罪到那位石大人得地方吗？为什么您一说起他来会是这样的反应啊？我哪里做的不对吗？您只管告诉我就可以了，如果仲文真的错了，仲文一定改正啊。

诶……没事……没事仲文，但愿这位石大人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吧。这样吧，仲文，如果说你能顺利通过这次乡试，那么这件事情我就不告诉你了，如果你没有通过，我就会把这里面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行了，你就等待着消息吧。说完徐大人转身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在原地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然后我就回家了，我在路上一直回忆这件事，石大人，可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和这位石大人有过交集啊。为何看徐大人的神情好像他和我有什么矛盾一样。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我还是回到咱们家种地，就像原来一样，五天之后，传来了消息，乡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现在可以去洪洞府衙看结果了。

那结果是咱们没有考上吗？孙氏在一边问到。

刘仲文苦笑的说到，是，但也不是。夫人啊，你光问傻话，你看咱们现在不是还是以种地为生吗……刘仲文又幽幽的叹息到。眼泪挂在了脸颊上，我到了洪洞，开始一遍又一遍的看榜。张三的名字有，李四的名字也有，可是我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始终没有我刘仲文的名字，我有点慌了，不知所措。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说到。刘仲文，并州石大人和洪洞徐大人要见你。

我回头一看，是洪洞府衙的官差，他说到。刘仲文，过来吧，二位大人要和你谈话。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想起了那一天徐大人和我说的话，不禁后背一凉。我跟着官差进到了府衙里面，本来以为是要去公堂之上，没想到官差把我领到了后院内宅，我的心这才缓和了一点。官差指着一个屋子说，刘仲文，二位大人就在这间屋子里等着你了，快点进去吧。说完官差转身离开了。

我在门外站在，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唉，逃避不是办法，是福是祸，只有进去之后才能知道。我说到。二位大人，洪洞草民刘仲文求见二位大人……

进来吧，门内传出了一个声音。我没听过，这不是徐大人的，那就一定是那位并州的石大人的声音。我进到了屋子里，看到两个人坐在屋子里，上垂手的是那位并州的石大人，下垂手的是洪洞的徐大人，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徐大人和石大人都没有穿官服，而是穿着常服，让我提着的心放下了一点点。

那位石大人指着旁边的一个座椅说到。刘仲文，你尽管放心，我们都没有穿官服，现在都是便装。你不需要那么的拘谨，看到旁边的座椅了吗？那是给你预备的。

我连忙说。多谢二位大人，草民感激涕零……说着我来到了椅子边坐在了上边。

并州的石大人冲着我笑了笑，说到。刘仲文，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感觉很不好，因为你认为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肯定可以通过这一次乡试的，可是你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你名落孙山了，所以现在你内心十分的不理解，对不对啊？

这……回石大人，您说的对，仲文真的不理解。不是仲文吹嘘自己，那些文章的题目，仲文真的可以作答的很好，可是现在结果出来了，偏偏就是没有仲文的名字。

石大人喝了一口茶说到。仲文啊，我告诉你，其实你的文章我也看到了，写的真的不错，而且你也的的确确的通过了乡试。可是，我为什么没有给你通过的原因呢？是因为你的哥哥。

啊？我的哥哥，我的哥哥刘伯武，可是我的哥哥早就已经过世了啊，他怎么会和我现在还能扯上关系。我非常的不解。

诶，仲文啊，你先别激动，并不是你的哥哥和我的事情，而是你哥哥和朝廷中的一个大官产生的问题。你有所不知啊，你哥哥刘伯武在汝南和义军打仗对不对，最后汝南城破，你哥哥也死了，义军占领了汝南城，前朝的官员把你哥哥的尸首送了回来对不对啊？

是啊，石大人，可是这和我乡试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我哥哥已经过世了，为何还要拿去世的人做文章啊？

诶……仲文啊，你听我说。你哥哥在汝南城战死，是和义军交手，现在，我刚才说的那位大官，他的弟弟就是死在了你哥哥的手上！现在你明白了吧，不是我不想给你通过，是那位朝廷中的大人不给你通过啊，仲文，冤冤相报何时了，小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我很可惜你的才华，可是现实就是如此啊。人家现在没来索你的命就很不错了，仲文，还是回家种地吧，当一村的里正，或者以后去当一位教书先生也是可以的……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一些不公平，可是你也应该换个角度来想一想……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洪洞府衙，我在这次乡试之后就会离开洪洞回并州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徐大人交流……

这……我的脑子就像被石头砸了一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站起身来说一声所谓的“谢谢”，可是我的屁股就像是被粘在了凳子上一样，怎么挪动都不动一下。

石大人走到了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到，仲文啊，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老子早就在《道德经》说过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希望你多多保重吧。

我也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回的家里，只感觉到自己的天都崩塌了，我的人生没有了一丝丝的希望。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也许王勃当初就是这种感觉吧。我空有一身的文学可是没有报答的地方，父亲生不逢时，赶上了元末的时代，没想到现在大明朝百废俱兴，我却还是要回到家乡种地。

那段日子直到迎娶你之前，是我活到现在最无助，最难受的日子。我每天郁郁寡欢，田里的庄稼都快要荒芜了，可是我没有一点干下去的动力了，我曾经把自己比喻成五柳先生陶渊明，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考验，可是现在一看，我什么都不是，我连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算得上是陶渊明那样的人物呢？

就这样，日子还是那么的贫苦，而我的生活也没有一丝丝的改变。原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都是骗人的啊。这正是：

并州有位石大人，话告仲文诉情尘。

乡试虽过成绩好，名落孙山心烦闷。

原来哥哥刘伯武，汝南城下命断魂。

福兮祸兮皆所倚，谁知此事浅或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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