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洪洞刘仲文 叁

我就这样等着朝廷的消息，一天又一天的等啊，等啊。终于，消息来到了！

那天正好是清明时节，我给父亲母亲和大哥上完坟刚从地里回来，进屋喝了一口水，坐在椅子上正在发呆。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外面传出了一个声音。

刘仲文，刘仲文，好事啊，好事啊，你终于熬出头来了。快开门，我给你带好消息来了！

我连忙跑了出去，打开门一看，啊，不是别人，是上一次来的官差——徐大人。

我急忙给徐大人行礼，大人，您请来屋里吧。

徐大人拉着我说，仲文啊，我可真是要恭喜你啊，今年是我大明立国的第二年，朱天子就迫不及待的要选拔人才了。现在朝廷关于选拔的文件已经来到了洪洞，已经定好了日子，准备在五月初四那天进行科举考试。现在离着初四还有几天的时间，我想凭借着你的脑子，一定可以通过咱们洪洞本地的考试，然后就是山西地区，最终我相信你可以去到南京城，在皇帝的面前展示才华啊。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到。徐大人，真是让您费心了，仲文自从您上一次离开以后，并没有放下书本。一直在努力的看书，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在初四那天成功。

好，仲文啊，陈胜说过，“苟富贵，勿相忘。”希望你刘仲文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我这个人啊。徐大人调侃的说到。

徐大人您这是哪里话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后生越来越多，而且说实话，自从前元战乱以来，我们北方生灵涂炭，纵使偏安山西，还是会多多少少受影响，在山西境内也许还好说，可是真的到了去南京城的那一天，那些南省的学子还是比我们有优势啊。

诶，你说的对啊，仲文，也许是生不逢时吧。可是你还应该换一个角度想一想，要是你生在了你父亲的那个时代，也许只会和他一样空有一身的本领但是没有报效的出路。不过我还是很相信你的，仲文，三天之后就是初四了，我在洪洞县衙等着你。徐大人说到。

我们又寒暄了一阵，徐大人还要去通知别人，所以他就离开了。我送走了徐大人，转身回到了屋子里，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本来今天是清明已经给父亲母亲大哥上过坟了，可是我得到了可以去科举的确切消息之后，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感情，我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去他们的坟前诉说。回来之后的那三天，我一遍又一遍的温习着知识，我在想，父亲未完成的心愿，也许我可以完成了。刘仲文端着空的酒杯，随意的摇晃着，他的脸上带着笑意，酒窝上也有了一丝丝的红色。是啊，那个动乱的年代，他本以为自己虽然读了这么多的书，却没有报效的朝廷，如今这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当然激动的无法言语……

孙氏看到丈夫现在是那么的快乐，心里也很高兴。日子虽然很苦，可是丈夫笑了她也感到高兴。周氏转身回到了屋子里，把酒壶拿了出来，又为刘仲文倒了一点，说到。

当家的，今天在破一次例，你喝三两吧，你的压力太大了，喝点酒缓和缓和。你既然也想交流交流，就和我说吧，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静静地听你说。

刘仲文拉住了夫人的手，脸上充满了爱意。是啊，自己虽然读了这么多的书，可是却郁郁不得志，这些年来所有的事情都不顺利，母亲去世多年，父亲在前朝也是郁郁寡欢，疼爱自己的哥哥也死在了战场……这些年来自己经历的事情里，唯有娶了这位夫人才让他感到一丝的慰藉。想到这刘仲文更是拉着夫人的手，生怕夫人孙氏，这个自己最后的希望，也会离他而去……

刘仲文继续说着，夫人啊，徐大人走了之后的三天里，我几乎夜不能寐，那几天都是月亮地，也算是天公作美吧，我借着月亮的光芒看书，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的知识有纰漏的地方。我猜测考试的题目一定和国家的灭亡有关，毕竟蒙元才亡国了一年，所以我看了很多关于王朝兴衰的文章，比如西汉贾谊的《过秦论》，再或者苏老泉的《六国论》等等一系列，我想，我肯定可以通过这次考试的。

一切都是这样顺利该多好，三天之后，我来到了洪洞府衙，参加乡试。事情是那样的顺利，我顺利的通过了乡试，说实话，和我一起参加科举的人平均年龄都要比我大上三四岁，我的的确确沾了年轻的光，脑子还是比较灵活的。当我从考场上出来的时候，没想到监考的徐大人也出来了，但是他的神情似乎有点不对。

我看到徐大人，起初没看出他的异常。连忙行礼，徐大人，谢谢您的举荐，我才能顺利参加乡试啊。

哈哈哈哈，徐大人笑了笑，可是那笑声里透着一丝丝的不自然和尴尬。他把我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说到。仲文啊，我一开始只知道你父亲是前元的官吏，但是不知道关于你哥哥的事情，现在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关于你哥哥的事情？你听着，仲文，这件事情现在十分重要，你要一字不差的和我说清楚！

我有点不理解，为什么徐大人要问我哥哥呢？但是不理解归不理解，该说还是要说的。我就和徐大人说了。

徐大人，我的的确确有一个大哥，他比我早出生两年，他的名字叫刘伯武，我们两兄弟就像苏轼苏辙两兄弟一样，“轼”字是马车的一部分，它看起来没什么作用，但去掉之后就不是一辆完整的马车了。苏轼生来豪放不羁，所以得罪很多人，苏洵担心他有麻烦，所以名叫“轼”。“辙”在人们论功时没有它，然而在人、马都死后，又不会怪罪于“辙”，所以辙善于在祸福之间生存，苏洵希望一他能平平安安，故起名为辙。苏轼一生命途多舛，官运十分浅薄，可是苏辙一生官运亨通比自己的哥哥幸运很多。我们兄弟两人中的文武也是如此，父亲按着伯仲叔季的顺序为我们两兄弟命名，哥哥刘伯武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自幼喜欢武术，爱好刷枪弄棒，一身的力气。而我自幼却喜欢文学，就像我名字中的文字。事情就是在几年之前，前元派出了官吏来咱们洪洞这里抓壮丁，一家必须出一个人去战场和农民军作战，就这样哥哥代替了我们家的名额出战了，虽然他是被迫的，他并不喜欢战争，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来改变呢？后来他就战死在了汝南城……

我说到这里眼泪已经围着眼圈打转了。可是徐大人的神情变得更加的难以捉摸。

徐大人拉着我的手说到，仲文，出事了，出大事了，哎呀呀，我也没想到，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唉！造孽啊，造孽啊，都是前元朝廷惹的祸啊，可是现在却需要你来承担。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到。徐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就和我说吧，我有点听不明白啊。

可是徐大人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我感到了晴天霹雳……这正是：

清明时节雨纷纷，回家之后心愁尘。

忽听门外敲打声，原是洪洞徐大人。

告诉终于熬出头，洪洞乡试选人臣。

怎奈旧日汝南城，今日埋藏是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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