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在医院里住了好久,期间探望她的除了我就是严明,他总是喜欢打着班长给同学送试卷和补课的由头来看林溪,我知道他关心她,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无伤大雅的理由。林溪渐渐地也不再排斥严明,但她依旧还是那么话少。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很重,一走进这里我那十几年的鼻炎一下子就通了,神清气爽。我推开病房,看到林溪一个人坐在床上认真地看着课本,医院的饭菜总归是不好吃,再加上她这个胃口本来就差,怕是在这里都没吃过几口吧。
她住的这间病房是整个w市最好的医院的vip病房,住院的第一天我见到过她的妈妈,长得很是漂亮,想必林溪就是完美遗传了她,穿着打扮更是精致,身上还隐约地透着香水味,不同的是,林溪的妈妈精神头很好,神采飞扬,而不像林溪,整天好想少了半丝气息。她跟医生说了几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夏德茵,你不用来看我。”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林溪对我说。
“没有人愿意一个人呆在这里。”这句话,打破了我和林溪之间的厚城墙,她没有反对我来看她,渐渐地我们也能够说上一两句话。我问她,明明只是发烧为什么要住院这么久。
“德茵,你晚上,会不会睡不着觉。”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话题引向了另一边。
“学习这么累,别说晚上了,就算睡一天我都能可以。怎么会睡不着觉呢!”
林溪告诉我,她几乎没有几个夜晚能够睡得着,往往是躺在床上,闭着眼,自己欺骗着自己睡觉,睁开眼,是黑夜,又一次睁开眼,还是黑夜,黑夜就像是一张无边无尽的网,笼罩着她,怎么也不肯放过她。她尝试了几户所有的助眠方法,睡前喝牛奶,睡前运动等等,最后还是安眠药的效率来得快些。有几个夜晚是睡着的,那就有几个夜晚她是被噩梦惊醒的,手是冰冷的,全身都是汗,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因为噩梦早就已经夺走了所有的力气。
“所有的噩梦都是他在警告我,我不配睡觉。或许,我真的不配吧。”话语里的他,是林溪在初中时候的男朋友,他叫顾霖帆。
这个名字在我初升高的那一年暑假轰动了整个w市,一是因为顾霖帆曾经获得全国奥数竞赛的第一名,在学校里更是雷打不动的级段第一,谁也想不到在距离中考的前一周,跑到荒郊野外的一栋废弃大楼楼顶,跳楼自杀了。二是,从顾霖帆的手机通话记录中可以得知,跳楼前曾经打电话给一个女孩,并约在跳楼地点,也就是他跳楼的整个过程里,这个女孩都在。顾母由于无法接受儿子自杀的事实,曾多次到这个女孩家里骚扰。
“当时,顾霖帆的妈妈头发披散着,眼睛红彤彤的,充着血。一看到我就狠狠地抓着我的肩膀,手指甲都欠到我的肉里面了,流血了,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痛。她问我,你为什么不救他,你为什么就这么看着他掉下去。是啊,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她把头深深地藏进了被窝里,无声地哭才是最无助、最痛苦的,我除了坐在她的身边,隔着被子抚摸着她,给予那么一点点的安慰,其他的我似乎都做不了。
我以前总是在抱怨自己的人生困难重重,老天为什么总是要和我作对,没有给我美丽的皮囊,也没有给我超级聪明的大脑,平庸并痛苦着,关了窗户,也锁了门。可现在的我才明白,平淡才是上天给予我最大的财富,让我只用对无关痛痒的小事烦恼,让我每一天都能够没心没肺地睡一个好觉。我的这些对于林溪来说,都是幸福的生活。
我感觉到无力,不是因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而是这个女孩所坠入的深渊我竟一看也看不到底。
后面的几天学校里的考试接连不断,再加上成堆成堆的作业,我去医院的时间被生活琐碎和学习压力所压榨。我不时还是会给林溪发微信,告诉她不要多想,要好好吃饭和睡觉。
可我知道每一句‘晚安’和‘知道了’的背后不过就是她依旧彻夜难眠和食之无味罢了,长大了,我们就算是知道对方是在撒谎也不会去刻意揭穿,谎言的背后不过是想让人少一分牵挂。自欺欺人才能更加幸福,这到底是什么鬼话。
四月的到来终于让w市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春天,气候转暖,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冬天的我是冬眠的北极熊,春天的我依旧是继续犯困,简称——春困。其他课也就算了,数学课我就算是灌了自己一大杯美式咖啡,依旧还是睡的不省人事,课后写作业更是感觉自己和数学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林溪也从医院里出院了,她的精神p头似乎变好了一些,虽然还是那个冷漠高冷的她,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总算愿意露出一点笑容,像一个害羞的小女孩一样。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嘴角还有一个小酒窝,特别可爱。
“你要是多笑笑,肯定更多男生喜欢你。”我打趣道。
“那些喜欢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荷尔蒙冲上脑神经而已。”
我妈妈是一个中医,听到我说起林溪的失眠症时,便热心地叫林溪到她那里看看。当着林溪的面,我妈自然都是往轻地讲,说她不过是湿气重加上压力大,睡前多泡泡脚,吃一点安神的中药就可以了。
“茵茵啊,你这个朋友她很严重啊。长期地心率不齐,失眠多梦,气息很弱,还有啊,看她这么瘦,应该是营养不良,身体很差啊。你跟我说她还有吃安眠药的习惯,这样子可不太行啊。。。。。。”
“我刚才给她把脉的时候,叫她把手表摘了,才看到她手腕那里有一条好长的疤呢,以前应该是有割腕自杀的可能。”
“什么!”
“看你这个反应,林溪没跟你说吧。这个孩子看上去阴沉沉的,心事都压在心里,你有事没事就多跟她聊聊天,不过我跟你说啊,她要是没跟你说她那个疤的事情,你就别在那傻问。知道没,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头跟屁股装反了。”
“知道了,知道了。”
每天,我都会陪林溪吃饭,跟她讲一些有的没的小八卦,她一般都是耐心地听着,可能是两个人吃饭更加有氛围,她的胃口也明显得变好,偶尔我也会从家里带点小甜品给林溪,都说甜品能给人带来好心情,这话果然不假,林溪的笑容渐渐回来,她过于瘦削的脸颊也开始变得饱满,更加有十七八岁少女的味道。
她教我学习,中午一起去图书馆;放学我陪她跑步,一起坐公交车回家。
“你最近变得开朗了不少。”
“我只是变回了原来的林溪吧。”
原来的林溪,衣柜里都是彩色的衣服,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喜欢看电影,喜欢热闹,是所有聚会里的气氛组,总是有讲不完的话,就算第二天是期末考试,还是会拉男朋友硬是玩到十二点才肯回家,但第二天依旧有精力我来考试。那时候的就是沾床就睡,那个时候就是没有烦恼。
“玩到十二点,你玩的还真过火啊。”
“是啊,一下子就玩过火了。。。。。。”
她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以前她的照片,漂亮得很张扬,很个性,就像是一团红色的火焰,希望博得那个人的赞美和注意;先在她收起了所有的明亮,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一团孤独的蓝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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