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什么？楚绫鸢被惊到后退半步，她觉得这是她从小到大听过最震惊的一句话。她惊慌失措的瞥一眼身边的姐姐，发现对方脸上带着比她只多不少的恐慌。为什么？楚绫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明白这件事，虽然父母的感情在她印象里就没有好过，但是……

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最近这段时间所有所有的不对劲。从来只愿意宅在家里怎么样也不愿意出门的父母为什么因为一次期末考试就决定带姐妹两个去旅行，为什么在海边会愿意和她们展开幼稚透顶的交谈，为什么一直对于她们的音乐事业极其反对的父亲听见她们在日出时刻公然喊出风干韶华的梦想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排斥和责备的表现……

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一切就快结束了，是吗？

可是为什么这么快？手续，到婚姻登记部门的协议，这么快就都准备好了吗？还有……楚绫鸢不敢继续往下想，但是这个可怕的想法却在心里被无限放大。

还有子女的抚养问题呢……双胞胎的抚养权，是怎么决定来着？

万一父母做出的选择是一人跟一方，那……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手续我们都已经写好了，法律条文规定对于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十岁以上的孩子需要考虑孩子的意见。”母亲的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两个的意思是一人跟随一方，这样可以避免官司争执和不平衡问题——以及抚养费的问题。但毕竟还是要看看你们两个的意见，不过我们的意见已经在这里了……”

“所以我们两个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一声不光让父亲母亲，也让楚绫鸢震惊在原地。是楚落晨的声音，她此时此刻的神情是楚绫鸢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脸上混杂着极端的怒火和难以发泄的悲伤。说实话，这种情感也是楚绫鸢此时的内心，但也许是楚落晨平时过分的没心没肺和阳光开朗，此时此刻当这种表情出现在她脸上，就会让人感到格外的不是滋味——至少楚绫鸢是这样想的。

“我们两个是你们的孩子——现在是你们离婚的筹码吗？”楚落晨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我和小鸢不是没想过现在的情形，只是不愿意相信我们会成为失败婚姻的牺牲品——”

“姐……”楚绫鸢轻轻拽了拽楚落晨的衣角，这个时候两个人里必须有一个人能冷静下来思考。她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两个人回房间去，好好面对面思考一下这件事。

楚落晨似乎感知到了对方想表达什么，她默默住了口，随着楚绫鸢回到房间。

房间没有开灯，秋日的五点多钟天已经开始渐渐暗下来了，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十几年来第一次没办法开口交流。真奇怪，楚绫鸢曾经以为如果哪一天生活面对这样的变故，她可能会当场哭到崩溃，但现在这件事情真的摆在面前，她竟然没有一点眼泪。

也许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当内心的压力过度，就会变成麻木吧。

“小鸢……”许久，直到天色都已经黑下来，房间里才响起了楚落晨的声音。

楚绫鸢转过头，透过浓重的黑暗还是看见了对方的眼泪滑落面颊的样子。

“真的要这样吗？”楚落晨的声音颤抖着，楚绫鸢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对方紧紧握住。

楚绫鸢长叹一声，望向窗外越来越浓的暮色。

“……我也不知道。”

给予她们两个的折磨不会就此结束，由于抚养权的问题需要征求子女的意见，父亲和母亲自然会不断的纠缠她们。两个人似乎都偏向于赞同公平原则让两个孩子一人跟一方，从平日孩子对于父母的亲密程度，似乎楚绫鸢跟随母亲楚落晨跟随父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父亲母亲迟迟没有做出决定的原因，大概还有一个是双胞胎的纠缠。

双胞胎从一生下来，命运就是交叠在一起的。从利益的角度，对于两方来说似乎的确是一人跟随一方最划算，不会亏待了谁，也不会对谁不利。一家原本就拥有两套房产，父亲那一边有一套空闲的房屋，用的正是父亲的名字。只要协商好了，父亲带着楚落晨住过去就没有问题。但是从情感的角度，双胞胎如果失去了另一方，和失去了自己毫无区别。

就好像是一个灵魂突然被砍掉了一半，成为行尸走肉一般的一个个体。

但是学习法律的理智思维，让父母都完全相信利益才是离婚协商的时候最高的标准。再者说，如果双胞胎的情感真的足够深厚，每一天在学校都可以见面，似乎也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战线很快就明确了，要说服双胞胎做出相同的决定。

但是这对理性的夫妻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离婚等同于对血缘关系的一种割舍，一对双胞胎没有了姐妹关系，即便日日见面，一切也会变得大不一样了。

但当时的父母两人不会在意这些，当时的他们，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

于是在第二天的午后，父亲母亲将姐妹两个叫到了面前。

“不知道你们的思考有没有一个结果——我们还是秉持最开始的意见，这样对谁都有好处。爸爸也和我协商了每两周的周末会回来一次，你们两个在学校也照样可以每天见面——况且，这样做对两方的财产也是最好的保障，也许你们太小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但是我们必须要和你们讲明这其中的利益关系。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做出一个决定。”

许久的沉默。母亲轻叹一声，看了一眼身边的父亲：“再给她们一点时间思考？”

父亲似乎有点纠结，假期马上就要过去了，如果说再给她们一些时间，在工作日离开将不是非常方便。他希望明天就可以把楚落晨带走，那边的房子已经在前几天整理出来了，将不会有任何阻碍。正纠结之间，楚绫鸢的声音却突然在对面响起了。

“不用了——你们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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