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宁获辠君子,不获辠小人
“娘娘宽厚,慧眼明察社稷有须,又则,不介怀妾出身微贱,容了妾一隅喘息之地。仁惠昭彰,如何不算德怀?”
姜丽娘音如清溪潺潺,言辞极恳切,无知者听来也要信其三分,毕竟多年涉险谋生,圆融话自是比官家闺秀念得动听。若非如此,单凭那见缝插针习来的琴艺,如何笼络圣心。
“娘娘不嫌妾笨嘴拙舌才好。”
似是回她语中芒刺,拿捏着合宜声调再添一句。算来这命途颠沛,纵是予了自身百折不挠的气度,一夕落在旁人眼中,反成鸢肩羔膝的作态。眸底晦色不可察。一隅残喘之地?我偏要那乾坤疏朗,令悠悠之口,再不可中伤我分毫。
闻她语句句含了奉承,然听在我耳中却是无比的嘲讽。虞挽妆勾了一抹轻蔑笑靥,转身移步近其身前,纤长的食指轻抬姜丽娘的下鄂,使其与之平视“佳人似水,果然我见犹怜,难怪陛下喜欢,见之不忘”
“容华用姜氏这对养父母,可还习惯?虽是小门小户,不过可见陛下与本宫是费了心的。容华明白这其中的苦心才好”
虞挽妆纤指收回间,柔荑却成掌,重重的落在她肩膀上。
而我入宫二载,一步一步走上如今位子,容颜未变,心却不复从前。
“本宫容你与否,是本宫的事,有本事让本宫必须容下你,才是你的能奈。这一点望容华谨记”
姜丽娘依势高扬玉颌,秋水滢滢,从容不迫。妙音绵徐作清响,娇嗓儿连珠也似地念着“娘娘言笑了。孔孟之道,究其百善孝为先。妾与姜氏纵然无血亲同脉的缘分,到底也合乎纲常,如何可称一个用字呢?”
心绪却得飘远,似又与生父策马扬鞭,轻蹄怒骋,踏尽江南花色。“这容与不容,妾哪里做的了主。”
言罢,暗生冷嗤。华妃娇养深宫经年,绵软软的手劲儿尚不及掖庭嬷嬷半分,所藏真意,无非是威压。
“妾此生多舛,巍巍鬼门关也不知去过几遭,人世风云瞧得多了,自能洞隐烛微,分辨利害。故尔斗胆谏娘娘一句实话——这宫闱深深,素来只有圣心容人的份儿。”
虞挽妆闻言浅笑间收了柔荑,理了理裙袖。抬眸眉目轻挑“说得好,圣心容人。容华这是在提醒本宫你圣宠优渥,还是在拿陛下压本宫?”
提步缓缓行,绕着她行了一周,后立在其侧,附耳相言鹂音轻启间却是最薄凉不过。“容不容确不是你能作主的,得看本宫心情,欢喜几日便多容你几时,如若不心悦……”
立身间咥笑几许,柔荑抚了鬓边青丝“容华德行有失,冲撞了本宫,便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吧”
言毕,提莲步欲归寝宫,似想起什么,回首间又言
“容华若闲瑕多为佛主侍候香火,保佑本宫身心愉乐才是。对你有好处。”
踏步回宫。
“罢也...纵然妾自认未有一句有失后妃德行,娘娘认定妾冲撞,妾领受便是了。”
姜丽娘柔柔启琼音,屈膝立跪,端是容止娴和,不惊澜漪,气定神闲纳下她老生常谈的话儿,只觉可笑。
目波逐那丽影趋步渐远,兀自喃喃“华妃娘娘可知,宁获辠君子,不获辠小人?”
复笑,安妥跪完这一时辰,扶婢回宫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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