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玄用手捂着嘴,生怕这窃笑旁逸斜出。按照话本,当两人在如此情景下相遇,首先彼此会四目相对,进而暗流涌动,再默契地说出那一句“你如何在这里?”,最后再跌宕起伏几下终成眷属。熟料,他进入了话本,而她,始终是那个看戏的人!
“多谢庄……多谢姑娘,在下方才吃过了。”差点儿忘了,这是街市。“对了,今日家里不是很忙?怎的有空出来闲走?”虽说蔷薇山庄每日的客人都有定数,但他出来之前却听闻她那爱吃的属下可不怎么靠谱,即便这般她也敢抛下“家里”的一切出来啊!
“那你呢?”萧楠蔷手拿栗子酥越过乔玄走到前面问,“琴师的琴应该是一日不能断的,你又如何得闲?”许是身处闹市,平日里寒气逼人的她今日倒是多了些人气。
此后,二人再没说过半句!
渐渐的,他们走出了北国都城。月色入户,孤男寡女,形影不离,是不是觉得这俩人好事将近了?而事实是——萧楠蔷走错路了!但现在折回去,城门关了不说,还很没面子。
所以……
“有这样一个故事......”这个时候摆谈茶楼话本是最好的选择!“嗯,你说!”乔玄跟在萧楠蔷身后,且离她已有三尺远的距离。
“她从生下来那一刻起,便被人世遗弃。父亲没抱过她,母亲虽爱她,却更爱她的父亲。甚至于现在,她仍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她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因为生命从没有回报以她色彩。直到她十六岁及笄礼,她的母亲终是为了她的父亲将她扫地出门,不带任何犹豫,亦没有一滴眼泪。”
讲到这里,萧楠蔷似乎将自己绕进了“她”的世界,脚步也跟着往昔的沉重放慢了。
“那后来呢?”不知何时起,乔玄已经站在萧楠蔷身边,与她并排在一起走。
“后来……”萧楠蔷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乔玄一眼,“当她眼睁睁地看着朱红色大门缓缓关闭,她知道,这辈子,这个算不上是家的家,已和她形同陌路。于是,她毅然决然地去了城外的布庄,用身上仅存的玉璧换了一身衣服,她希望,此时此刻,她身上的东西,除了血液之外,与之有联系的一切都必须断的一干二净!当然,这并不包括她的恨!”
“诚然,你口中的她,现在除了恨,也不剩什么了!”乔玄接过话,脑中忽然闪过那个在雕花楼坐在萧楠蔷旁边的红衣姑娘!
莫非这个她是指……
“真凉啊!”夜晚的城郊,山风吹的格外厉害,像是无数把刀子一般直直地刮在萧楠蔷的脸上,弄的生疼。蓦地,一袭轻薄的外衫转眼便扣在萧楠蔷的身上。
“虽然薄了些,但,有总比没有好!”迅速披完衣服,乔玄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步子似乎有些虚浮,周身的血气好像也一直往脸上涌,他不知何故,自然也不想让身后的萧楠蔷发现。因着少了一件衣物,背上的琴适时地晃荡了几下。萧楠蔷裹着这件没什么作用的薄衫,抬眼看了现在身形较为瘦削的乔玄,恍惚间她貌似看到了他耳际的几点星光。
“那里怎么会发光?”萧楠蔷摇了摇头,大概是自己眼花了!
“有一个问题”,乔玄走在前面问道,“为何蔷薇山庄重入而轻出?”萧楠蔷走在身后,以为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于是,她假意咳嗽了几声,想着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周到吧!还有,不是所有酒楼客栈都这样吗?”萧楠蔷莫名觉得,郊外这条路,有点长。
“周到?”乔玄一愣,回忆起今日仆人说的那句话“郎君不认为此番更显周到?”现在,他更是不明白了。
“既进了蔷薇山庄地界,便要对他们负责;但若出了蔷薇山庄,他们便是自由的!”萧楠蔷说完这句话,便停下了脚步,“戌时了,回去吧!”抬手取出一蓝色竹筒,往上放出蓝色烟火,好在有它,不然今晚自己要露宿野外了!
“周到——”
乔玄似有些明白,他们口中的周到,应是一种哲理意义上的理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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