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写暗恋,就不能只写暗恋。
要写少年的他意气风发,眼眸明亮,洁白的校服灌进清爽的晨风,被张扬的朝阳笼上一层朦胧的光。少年从窗前经过,却未注意过窗边那道偷偷瞥向自己,又慌乱看向它处的目光。
年少的情意于心底悄然萌发,热诚又羞报,连喜欢,都要蹑手蹑脚。
周一的全校操场集合,她在穿着同样校服的人群中踮起脚尖,努力捕捉那个熟悉的人影。直到少年与同窗嬉笑打闹时无意间转过的笑颜扑入眼帘,她方才急忙低下头,心下骤然生出细密的欢喜与心安。
自此以后,她认得他的背影,认得他的发型,认得他的球鞋,认得有关他的一切一切。
操场上,少年奋力挥舞球拍,汗水因为跳跃跑动,顺着发梢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亮晶晶的弧线。她和朋友坐在树下聊天,眼神却始终跟随着那个耀眼的身影。睛空下落在少年的眼里,变成一片澄净的蓝。微风吹拂,摇曳青绿的茂密枝叶,光点忽明忽暗,笑颜在她的双眸中若隐若现,绚烂得胜过夏日万千繁花。酸甜的疼像不合时宜的青梅,在柔软的心上蛀出小小的洞。
心事在纸上絮絮叨叨,蛮不讲理地操控着她的手写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她却不敢念出来,只敢用指尖极拂过印满那人名字的纸面,小心翼翼,像是轻轻触碰圣门的朝圣者,胆怯又虔诚。
思念在深夜化作没有尽头的长街,惆怅是惹祸的夜风,裏挟着她,簇拥着她向前奔跑。隐晦又热烈的话语如海浪翻涌,即将冲破理智的防线。恍惚间她茫然回顾,却发现自己其实始终停留在原地。
高考结束,返校拍毕业照的那天,她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远远凝望那个背影,自己安静得仿佛喧嚣中的孤岛。周遭的欢声笑语离她很远很远,只剩下少年明朗的笑容逐渐烙印在眼中。手里的信被揉疼了,委屈巴巴地皱成一团。徒劳无功地挣扎过后,少女敏感又脆弱的秘密终究还是留在了心里。青涩的梅子“噗通”一声落入湖中,漾起一阵阵酸楚。
隐秘的心事无人打扰,亦无人问津,所以周而复始。好像不该如此,不止如此,却只能如此。
无法消解的落寞在黑夜里化作徒劳的爱,于寂静中开出刹那的花,消散在名为青春的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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