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黎与花妖相安无事地处了几天。
与之前不同的是,彼岸花每天多了道甜点。
夜深人静。
丫鬟打扮的某妖溜进书房,顺着妖气找到了彼岸花栖身的画卷。
李九黎自是希望画卷不离身,但他直觉花儿不喜与人共眠。
某妖一眼辨出清明上河图,将之揣入怀中,又取出早早准备好的画卷,放在清明上河图的位置。
她看了眼天色,忽然有声音传来。
“你是谁?”是画卷中的彼岸花。
“我是阎魔大人派来的,奉命将大人带回彼岸花境。”某妖道,手脚轻盈地七拐八拐,如鬼般无声无息。
不用妖力是怕留下痕迹。现在还不是时候。
彼岸花也不追问,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不消片刻,某妖越墙出了将军府,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个道士现身,一言不发,直击某妖。
某妖一时不察,被道士打伤,收进了降妖袋。
于是,清明上河图刚出将军府,又落道士手。
至少,彼岸花与世人所见如此。
翌日。
李九黎练武洗漱之后,直往书房。
他一眼认出画卷,快速又不失小心地展开。
一样的内容,鲜红的颜料依旧夺目。彼岸花海,像火焰一样,染红了整个河川。彼岸花妖被描绘得栩栩如生,却没有了那份灵性。
她离开了吗?
手攥紧了卷轴。
负面情绪开始侵蚀他的脑海。
忽的,画卷上浮现了血红的两个字——
【花危】
随后红色的光点飘向一个方向。古楼反应过来,跟上光点。
所经之路偏僻,不多时已出了城,在荒郊野外光点的速度更快了。
光点不见了。
眼前的景象让李九黎窒息。
青筋暴起,目眦欲裂。心中的野兽失去了枷锁。
地狱之火,没有温度,直刺人心。
清明上河图,危矣。
一旁的道士一见李九黎,暗道不妙,自知被某妖摆了一道,以迅雷之势收了画卷,朝火一挥手,自己则逃之夭夭。
火乖顺地排成一列,形成火墙,阻挡古楼的去路。
他视火焰如无物,来不及细究火焰的来历,只轻身提气,快速追赶。
越过火墙,他毫发无伤。
那道士行得极快,李九黎险些便跟丢了。
两侧幽深茂密的丛林后退飞快,渐渐有了流水声。
在他即将逮住贼人时,那人,不见了。
奈若河上奈若桥,三生石边人无踪。
七月十五日,阴界大门开。
魑魅盛行,凡人退避。
一阵恍惚,定睛一看仍是凡世。
停下脚步,李九黎有些茫然无措,不知今夕是何夕。
星星点点的青色并不醒目,但是意外地能安抚心绪,隐隐地又仿佛引导人按它的指示做。
【楼上一叙】
忘忧客栈,近河雅间。
透过支起的窗子,可以看到流水浅浅的奈若河和人来人往的奈何桥。
熟悉的视角,熟悉的景色,心态却变了。如今的他满心满眼皆是彼岸花。
“你来了,荒骷髅。”依旧是个道士,“她托我给你带句话。”
名字是最短的咒。
那一刻,所有的回忆涌来。
你知道白骨汤吗?
在战场上,想要活命,什么都得吃。
我逼着我的士兵喝汤,白骨汤,战友的白骨。
他们质问我。我不在乎,我按着他们的头喝。
我只要他们能够平安回家,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以为,我会在某天彻底葬送在这战场上,心如死水,直到,我看到了她……
……战场上怎么可能出现这么美丽的女人……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忘记了所有语言。她的眼睛真美,像燃烧的火焰。
“好色之徒都活不久哦?”她大约是觉得我这副蠢样十分滑稽,抬高了下巴开口笑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
我拜托了她一件事,我把我的命作为报酬送给她。
当我踏上三途川边的彼岸花海,我就像陷入了花的沼泽——那些花纷纷包围住我,甚至从花丛深处伸出藤条将我捆住。
这些花是活的,它们想要将我带入深渊!
那女人笑着,问我是不是很可怕。
“一点也不怕。”我这是失去意识之前,回答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笑得真好看。
至少,我的士兵们还活着。将军死了。爱兵如子的将军死了。
可荒骷髅活了。一心一意守护彼岸花的荒骷髅将永世长存。
战场是将军的坟场,而花海是荒骷髅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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