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看不见他的脸

“今年的天气真的是怪的很，明明已经开春了，这个温度还是……妈的，跟个直升机一样，一会儿多高，一会儿多低。前几天还是二十多度，今天又来个陡降，直接要穿棉袄了”。向欢坐在沙发上一脸无语，外面灰黢黢的，又下雨，无奈，又要被放鸽子了。

“欢欢，你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家，晚上你舅舅要来吃饭”。向母背对着向欢道。向欢现在这个点他哥早下班了，现在还不回家，不用猜他哥多半是去陵园那边了。向欢蹙眉心想，都已经两年了，还是过不去吗？当初要是缘哥没有那场车祸……算了算了，真的，有些事情真的要怪怨老天。“妈，我给他打电话吧，晚上舅舅要来，要不要出去买点菜啊 ? ”向欢走到厨房门口对着向母道。

“行，你先给你哥打电话吧，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诶，我去买菜，你真的是一个女儿家，二十岁啦，到现在连饭都不会蒸。”说罢向母洗了洗手，去换衣服买菜。只留向欢在那里悻悻地摆头。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晚上舅舅他要来，妈，让你早点回家，顺便带两瓶酒吧，你知道的，舅舅那个人吃饭不喝点酒，是不快活的……早点回来啊”。向欢一个人吧啦吧啦说着，半天也不见他哥回答一下，索性就把电话挂了，继续玩游戏，但也心不在焉。我想这么多也没有用，再怎么想和他谈谈都是一副拒绝的态度，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看到他这副样子，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为什么，我和妈到底是哪里没做好，两年了……向欢看着手机里的游戏画面，嘴巴却一直紧抿着。

此时，雨变得小了。陵园里，向铖看着向欢挂掉了电话，也不生气，没有什么表情，安静的可怕，“缘君，我跟你说，这周，我在上班的时候又被经理骂了，说我现在项目做的一塌糊涂。然后前天我又去了后山的寺庙，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两个去看得那棵银杏树吗？那树上面又系了好多红绳，你和我系的那条红绳应该是被他们清理了吧，不过没关系，我又重新挂了一条，我……你是真的狠心啊，都两年了，在梦里连让我见你一次都不行吗？我都老是想，在梦里和你多说一会话，可是我连你的背影都没有梦见过。”

向铖，对着李缘君的墓碑，手里拿着一束花，慢慢蹲下放在了旁边，墓碑上，那人的照片受风雨冲刷已经淡了很多，但还是可以看出是个俊秀的男人。“时间差不多了，我今天该走了，缘君，我真的想再见你，答应我好不好”。起身，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张照片，向铖走了。

看陵园的大爷，记得向铖，因为着他，经常来这里，每次来都带了一束花，也总是一个人在那里坐很久，或者是自说自话很久。看着年纪轻轻却暮气沉沉，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事，还是什么人。

买完菜的向母回家，问到:“你哥还没有回来吗？” “快了吧，你一走我就给他打电话了，这会儿已经半小时了，应该快到家了，妈，我来帮你洗菜吧。”向欢放下手机，就到厨房里面去了。

这时向铖到家了，去卧室里换了身衣裳，又坐在窗户边上发呆。自从两年前，他那个男朋友，车祸死了之后，就成了这样，向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当年向父走的时候向铖不过10岁，向欢才5岁，自己是拼了命把这双儿女养育成人。

两年前，儿子带着个男人回家说以后不会结婚，要和他在一起，虽说心里万般不愿意，但是那个孩子着实优秀，而且只要是孩子喜欢也同意了，本来以为一家人终于能热热闹闹的，没想到有是车祸。车祸多去了她的丈夫，又夺去了，儿子的幸福。向母这两年心里得苦没人知道，她是个传统的母亲，心里有苦自己吃，咽下去，怎么也不会和孩子说，但是眼看着儿子，变得孤僻、自闭，是真的心疼，但是却没有一点办法，今天是她专门把他们舅舅喊过来的，想让向铖跟着他舅舅去看心理医生，之前和向铖已经说过几次了，那孩子老师说工作忙，没办法，只有找来他们舅舅来劝劝向铖。

想着饭也好了，菜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只差炒菜了，向母打开天然气，开始炒菜了。向铖在卧室里面，看着那盒安眠药，想着着几天把什么都做好，卡里的钱足够向欢读书和向母日常生活了，但是实在是对不起，他知道自己如果自杀，向母一定会崩溃的。我没有办法啊我真的找不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缘君的脸，想到那场车祸，想到我和他的点点滴滴我就没有勇气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向铖眼里又慢慢模糊了，李缘君声音又在他的脑海李回响，“向铖 向铖……”

向铖紧紧地捏着那盒安眠药，突然又松开了，放在了抽屉里面，上了锁。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

向母的菜炒好了，舅舅也来了，向欢忙给舅舅盛饭，边叫向铖出来吃饭。一家人吃饭，安安静静地吃饭，期间也只有电视剧里面的声音，向母看着弟弟不开口，也就只有自己来说这个话了。

“小铖，缘君那孩子走了也快两年了，这两年我看着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是心痛，我…… 刚好你舅舅在医院上班，和那些心理医生也是个熟人，妈想让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妈不想看见你变成这个样子，算妈求你了行吗？嗯？小铖？”向母说着说着也哽咽了起来，实在是当初丈夫的离世和现在儿子的心理问题给她的打击太大了。

向欢看着向铖说到，“你还要怎样到什么时候，嗯？这两年你扪心自问，你还是以前那个你吗？我的哥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你不是我哥，你不是，我哥他爱这个家，就算是失去了爱人，他不会变成这样的，他……”向欢也说不出话来了，心憋着得气无法表达，面对现在像人偶般的哥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想要以前的哥哥。她不想在生活在这个充满压抑的家里了。

向铖看着母亲和妹妹，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一点触动，没有一点感觉，现在的自己好像已经被封闭了，封闭了自己的感情，除了对于家的责任，现在的向铖没有一点与这个世界相关联的感情了。但是面对母亲和妹妹的哀求哭诉，想到身上的责任，向铖决定了，他先跟着舅舅去看心理医生，不过他相信治不好的，他忘不了李缘君的爱，也不敢忘。在他的潜意识里，李缘君一直都是清晰的活着的。

“好了，好了，姐，欢欢，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饭呢搞成这样算什么事儿啊，明天，就明天，小铖你跟我去医院，就怎么定啦，我那个朋友是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人好着了，肯定能治好的，心理疾病不是大问题哈哈，吃饭，哎哟，我可好久都没有吃我姐做的饭啦，着吧我给馋得哟……”

陈凯，看着姐姐和外甥女两个都要哭的模样，真的是一个头三个大，马上当和事佬，让向铖明天跟着他去看病，不过也确实该要让小铖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有些事老是憋着总不是办法。

第二天早上，向铖就跟着陈凯，来了这个心理医生的办公室。

“老林，这是我外侄，你可得专心点看啊。”说完就拍了拍，林医生的肩膀。有对着，向铖说，“我先走了，自己小心点。”说完便去了6楼内科办公室去了。

“好吧，我们开始吧，你舅舅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看得出来你对你的爱人有着极为深沉的爱意，两年了，时间也有磨平。那么现在进入正题，现在请你看着我手上的表，一直看着它。

看着它。

看着它。”

“现在你在想什么呢？”

“我想看见我的爱人”

“好的，那么现在带着这个想法，先睡一觉吧，来在看着我的怀表，睡吧 、 睡吧”。

梦中。又回到了第一次遇见李缘君的时候，那天向铖正在跟着别人一样，在校招上给校招企业，一家一家投放简历，已经3天了，硬是没有一家公司给向铖打过电话，没办法风景园林这个专业确实不好就业。

这时突然，走来一个人，和向铖迎面撞了上来。向铖知道，他就是李缘君，向铖猛的一抬头，想看一看李缘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李缘君的脸是模糊的，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同学你没事吧，不好意思”。

“没什么，我……”，向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理的滋味，明明是想得发狂的那个人，但为什么心里却没有喜悦，甚至是无感。是因为他没有脸吗？不对这是梦里，我的梦里，不可能啊，我不可能忘记缘君的模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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