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母又生气又好笑:“不至于不至于,你们这些人怎么比我一个妇道人家还小心眼儿!”
她嘴上是这么说,但真要有人来求娶她的宝贝儿,她肯定第一时间跟人急。别人家都是宠着娃儿,拿闺女不当人,池家却正好相反,所有人都如珠似宝地宠着池灵,那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池灵脱掉鞋上了炕,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粉条、土豆白菜、小葱豆腐、还有白面馒头,惊奇地问:“今天是有啥喜事吗?”
池父绷直的唇角忍不住弯成了一个月牙般的弧度,额头上的纹路都绽开了,他给池灵夹了好几块肉,几乎把盆里的肉都给她了,池正生和池正义眼巴巴地看着,对池父的偏心已经习以为常了。
“今天我去镇上听到了一些风声,据说很快就要恢复高考了,我闺女这么优秀,一定能考上大学,成为咱村里的第一位大学生!”池父拍着胸脯,信心满满,眉宇间全是骄傲的光。
池母温柔地轻斥了他一句:“别给孩子太大压力,大学哪那么好考。”她满眼喜爱地看着自家娇娇俏俏的小姑娘,柔声道:“娘不求你有多大本事,只要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娘就知足了。”
池灵往嘴里放了一块炖得软糯入味儿的红烧肉,等他们说完了才笑嘻嘻地回道:“还早呢,等真的恢复了再说吧。”
“对,吃饭吃饭!”
池家家底不错,有三间砖瓦房,两个草棚屋,都是住人的,牲畜啥的都公有了,也不占地方。近来不去公社吃饭,改自家自个儿吃了,他这村长家里饭菜的香味儿总是能勾得街坊邻居过来瞅。主要是池父能干实事,在村里真的有威望,池家两兄弟又是年轻力壮的好青年,池母贤惠持家,池灵有文化能教书,一家子没有一个闲人,日子自然过得好,村里人心服口服,也没有人红眼嫉妒。
吃过饭后,池灵回到她的小房间里。村里的夜晚很是寂寞,外头只有两声鸡鸣狗吠,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庄稼汉都已陷入了沉沉的梦乡,整个村庄都笼罩在宁静安谧的氛围下。
池灵明天还要去小学校教孩子们识字,也准备熄了灯早早睡下,可在她熄灯之前,池母蹑手蹑脚地进来了。
“娘?有什么事吗?”
池母把自己收拾得很利索,衣衫干净整齐,头发也梳成了乡下妇女最时兴、最体面的样式,但岁月还是在这个善良又贤惠的女人身上留下了痕迹,暖黄的灯光照在她眼角的皱纹上,显得格外温柔。
“灵儿啊,”池母坐到炕上,握住了她的手,眼里闪烁着忧愁的光:“今天我也听说了,你那个小姐妹,就那个叫沈明云的知青,自己跑到王大志家里说要嫁给他,不要一分钱聘礼,说什么为了爱情……”
“王家被天大的馅饼砸中都要高兴疯了,可知青终归还是要回城里去的,有主意的人都知道事情不能这么办,王家又是个爱磋磨人的……”池母叹了口气:“这些说到底也只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也没什么立场评判,可今天你哥提起了杨家那小子,又让娘忧心起你的婚事来了。虽说不想让你嫁人,咱家养得起你,也不怕人的闲话,可咱也还没问过你的意见,女人总归是有个归宿的好……”
她看了看窗台上那几块精致的糕点和漂亮的糖果,又转回目光来专注地看着自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问她:“你老实跟娘说,你可有看得上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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