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信
肖绒
临溪又是夏天了。这个夏天,我去了很多地方,体验了各种各样的人生,你被拉着也出去过两三次,摇着扇子坐在路边,像个老太太。
我笑你,你就生气,甩了我的手就走。
那么大的太阳,直直地照在你的背上,一片滚烫热烈。没走两步,你又回头,眯起眼睛看着我:“林简,你不拉着我,我很难下台。”
我笑弯了腰,刚认识你的时候,总觉得你太死板、太固执,活在条条框框里,无趣极了。可后来我们熟了,你藏在骨子里的小小可爱就冒了出来,鲜活生动。
我最后还是哄了你,你特别好哄,五颜六色的冰激凌捧在手心,坐在阴凉处吃得开心,有零散的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打在你的发上。
很美好,是十八岁的你。
我吧,活了十八年,自认为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最后就剩把一个人放在心里了。你看你多幸运,被我从那么多人中选出来放在心上。
其实,最幸运的还是我——能在那个时间来临之前遇见你。
可是,多遗憾,我没办法陪你到最后了,所以我偶尔会畅想一下你的未来,我想大学时你该谈恋爱,对方是你在图书馆偶遇到的,你们志趣相投,彼此付出,一同进步。毕业后你会找一个朝九晚五的工作,是能承受的工作强度,养一只奶白色的猫儿,会黏着你喵喵叫。
也许你会结婚,也许不会,未来有太多未知了,但你会坚定地、温柔地走向白发苍苍。
我曾把这个想法说给你听,你那时正坐在病房的窗户边写作业,笔尖微顿,抬眼瞪我:“别想我老的样子了,肯定不好看。”
我深沉地朗诵:“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也一定很可爱。”我自觉深情,念得更带劲了,“你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也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你突然打断我,看向我,认真地说,“林简,不一样的。”
我愣了一下,过了很久才说:“没关系的,肖绒,就算不一样也没关系。任何东西都会结束,地球会消失,太阳会熄灭,宇宙会爆炸,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放轻松,多陪陪我。”
你就当它是一部哑剧,沉默地陪我演到最后,我谢幕,你退出,出了剧院的门,撕了那张入场券。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来人间一趟,看了太阳,也曾和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没有遗憾了。
林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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