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萧珪一行已经抵达长安境内,距离赫连昊阳的庄院不到三十里远。眼见天色已晚,他们找了一家逆旅客舍落脚投宿,明日继续赶路。
用过晚餐以后,众人各自归屋歇息。
萧珪与任霄、章迈同住一屋。这对金刚兄弟秉承了西行时的习惯,半夜里轮流值哨,从不同时入睡。
但是今天,萧珪叫他们都去休息,不必值哨。二人虽有一些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只是依令行事。
到了半夜子时都已过了,任霄和章迈已经打起了呼噜,萧珪却仍旧坐在一盏油旁灯边看书。
突然,窗户外面响起一串细碎的脚步声。
萧珪立刻将书放下。
几乎是在同时,刚刚还在打呼噜的任霄和章迈,从床上一翻而起,两把战刀噌然出鞘。
萧珪扬了一下手,“别紧张,把刀收起来。”
二人十分不解,面面相覻。
这时,窗棱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萧珪伸手推开窗户,一名黑衣人如狸猫般轻盈从窗口翻入,跪地而拜,“老贼拜见先生!”
萧珪面露笑容,“辛苦了,快起来。”
任霄和章迈同时惊道:“严大?!”
严文胜扯掉脸上的黑色面巾,对他二人展颜而笑,“二位兄弟,好久不见!”
任霄和章迈都很惊喜,“难怪先生叫我们都去睡觉,原来外面早有严大守着!”
严文胜却道:“二位兄弟,警惕之心还需加强。先生早已察觉到了我的形迹,你二人却还一直蒙在鼓里。”
任霄和章迈一同抓耳挠腮,“严大教训得是。我们这点道行,比起先生来真是差得太远了!”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不必妄自菲薄,这原本就不是你们的强项。冲锋陷阵如砍瓜切菜,这才是你们的本事。”
二人又都嘿嘿的笑了起来。
萧珪说道:“既然你们都已经醒了,那就去屋外守着。我与严大说些事情。”
“喏!”
任霄和章迈提着战刀出去了。一人守在门外,一人守在了窗户外面。
萧珪先叫严文胜坐下,让他吃了一些东西,然后问道:“老秦还好吗?”
“先生放心,老秦很好。”严文胜说道,“我们遵循先生指令,摸进了那个神秘的小村。那里果然是孟津漕帮的一个秘密据点,但是我们没有发现邢人凤,也没有在那里找到失踪的徐同寿。”
萧珪点了点头,“然后呢?”
严文胜说道:“我们监视几日后,发现他们好像是收到了某个指令,突然倾巢而出,全体离开了那个神秘小村。他们大概有二三十人,分成了好几拨,各走水路和旱路。我与老秦盯住了其中的两位首脑,发现他们正在一路奔向长安。好巧不巧,我们居然还在半道之上发现了先生一行。这令我们,十分震惊!”
萧珪淡然一笑,“你担心,他们是来行刺我的?”
“确实如此。我差点就要动手,还好老秦把我拉住了。”严文胜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后来我发现,孟津漕帮的人骑着快马与先生的车队插肩而过,既未减速也未多看一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秦的判断没错。他们根本就不是,奔着刺杀来的。还好没有,打草惊蛇!”
萧珪说道:“老秦继续盯他们去了?”
“是的。”严文胜答道,“老秦跟着他们一路去了长安,应该能够找到他们的落脚之处。他要我来面见先生,汇报近日所得情况。事后,我还得回去与他汇合。”
“很好。”萧珪点了点头,“你就按老秦交待的去办。但临走之前,你可以去和红绸见上一面。”
严文胜笑了一笑,“不见了。我还是赶紧回去,找老秦吧!”
萧珪微笑点头,“那就长安再见,我们会在赫连昊阳的庄院落脚。”
“好!”
“辛苦你了。注意安全。”
严文胜叉手一拜,又从窗口跃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萧珪吹了油灯躺到了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面一直就在苦苦寻思——孟津漕帮的那群渣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次日午时,萧珪一行抵达了驯兽庄院,依旧得到了赫连昊阳的热情款待。虎牙等六位重阳阁的姑娘最是高兴,因为她们回到了娘家。而且,往后也不会再离开了。
在享用了一顿十分丰盛的宴席之后,萧珪便辞别赫连昊阳,准备进入长安城。
赫连昊阳和他的六名义女,一同把萧珪送到了庄院之外。
萧珪叉手而拜,“诸位,都请留步吧!”
虎牙说道:“先生,还是让我和红绸陪你一起进城吧?万一遇到贼人行凶,我们还能有点用处。”
萧珪说道:“长安戒备森严,何来许多贼人?再说我有任霄他们一路随行,料也无虞。你们难得回家一趟,好生歇养几日。倘若有事,我会派人来叫你们的。”
“那好吧……”虎牙有点怏怏不乐。红绸等人却在偷笑。
赫连昊阳示意萧珪走开了几步,对他说道:“虎牙就是想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你。这点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吗?”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我匆忙赶赴长安,是因为有一些紧急公务要办。到长安之后,我根本没空陪她。”
“原来如此。”赫连昊阳点了点头,说道:“圣人那边,有何态度?”
萧珪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于是答道:“圣人明确对我讲了,要我重建玲珑阁,一如重阳阁模样。”
“好……”
赫连昊阳毁了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明显他是有所欣慰。
萧珪说道:“这件事情,还得赫连大侠助我一臂之力,方能办成。”
“这事好办。”赫连昊阳说道,“你先去操持你的公务。玲珑阁的事情,我来慢慢张罗。有了进展,我会通知你。”
“多谢!”萧珪叉手而拜。
赫连昊阳停顿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说道:“真没想到,犬子峰儿,竟然也会给我写信。”
萧珪不由得乐了,“这,很奇怪吗?”
赫连昊阳说道:“常言道无仇不成父子,这话放在我与峰儿身上,还真是不假。打从他记事起,我们父子二人就再也没有好生说过一次话。我动手揍他皮开肉绽,那是常有之事。他常年累月不归家,我们也早已司空见惯。他像这样的写信回家报平安,以往绝无仅有。”
萧珪笑道:“我很好奇,他在信里说了什么?”
赫连昊阳把信往前一送,“家长里短,思念母亲,然后讲了一些他在那边的境况,他与薛嵩都算安好。信件,你可以看一看。”
“可以了,不用看了。”萧珪面带笑容的退后一步,叉手而拜,“晚辈就请告辞。”
赫连昊阳拱手还礼,“萧先生,好走不送。”
众人一同叉手拜送,只有虎牙撇着个脸,碎碎念个不停,“又把我扔下!又把我扔下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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