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满天,虫蛙齐鸣。
夜色深深时,萧珪走了。
帅灵韵一直看着窗外,根本就没有看到萧珪走出她家的大门。在院子和门口巡夜的两个仆人,也没有受到任何的惊动。
帅灵韵顿觉惊奇无比,他是怎么走的?
对了,之前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怎么像个飞天大盗似的,来无影无去踪?
还有,他是怎么打听到,王明浩与房孺复那一番密谈的?
帅灵韵越想起觉得,自己对萧珪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简直就是一个谜样的男子!
但有一点,帅灵韵确信无比:他是在乎我的,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这样,似乎就已经足够了……
帅灵韵感觉,此前心里空落落的一块,似乎已经被填满了。心情,也变得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揭开盖在古琴上的织锦,她再一次拨动了琴弦。
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帅灵韵的脸上就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似乎也不难嘛!”
悠扬动听的《沧海一声笑》,轻盈的飘扬在夜色笼罩的庭院之中。
巡夜的仆人停下了脚步,静静的侧耳倾听。邻房的清尘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站在帅灵韵的门外,惊讶无比的睁大了眼睛,渐渐又陶醉在了优美的琴音之中。
次日,朝食过后。
帅灵韵正准备动身去往北市的商铺料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王明浩的一名扈从登门来请,说二郎有请帅东家移步一谈。
帅灵韵的心里顿时警惕起来,淡淡的回道:“今日商铺多事,我没空外出闲谈。”
“帅东家,小人私下告诉你,这回可不是闲谈。”扈从满面笑容,陪着小心,诚恳的说道:“其实那一日的事情过后,二郎冷静下来,左右都觉得是自己的不对。因此他一直都想找个机会,来向帅东家赔礼道歉,但又有些羞于启齿。现在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前来邀约帅东家。莫非帅东家还放不下那一点恩怨之心,不肯原谅二郎?”
帅灵韵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想我真希望这个仆人,说的是真话……
“帅东家,你就大人大量,给二郎一个面子吧?”扈从又在说道:“你也知道的,二郎一向心高气傲,大东家手拿棍棒想要让他认错,都是极难。现在如此难得他会主动来找帅东家讲和,这个……”
“别说了,我随你去就是了。”帅灵韵应承了下来,心里却是有点打鼓:萧珪对我说,但凡王明浩有何请,只管叫我应承,他会在暗中保护于我。但是现在,他人呢?
这时,清尘和王仆一同上前来说道:“东家,我们陪你一起去。”
王明浩的扈从顿时笑了,“你们这是干什么?莫非以为,帅东家是去打群架!”
帅灵韵皱了皱眉,对二人说道:“清尘,你拿我的印签去几个商铺,把那边的事情替我料理一下。王仆,你驾车送她一起过去。二郎那边的邀约,我独自一人去就是了。”
“东家……”清尘和王仆明显有点不放心。
帅灵韵平静的,但是毋庸置疑的道:“照我说的去做。”
“是……”二人只好应诺而去。
帅灵韵叫人牵来一匹马,翻身骑了上去,“走吧,带我去见二郎。”
扈从面露笑容,“帅东家,请!”
出门之后,帅灵韵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时时的忍不住四下张望一番,心中喃喃的念叨:君逸,你在哪里啊?
扈从见状,好奇问道:“帅东家,你左顾右盼的,是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脖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睡落枕了。”帅灵韵淡淡的道,“二郎在哪里?”
“前方不远就是。”扈从拍马前行。
帅灵韵也不再多问,拍马跟上。心中暗暗的给自己打气,我相信君逸,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两骑一前一后的走到了洛水河畔,在一艘大画舫前停了下来。
帅灵韵心中暗暗吃惊,这要是上了船,君逸想要找到我都是难了……
“帅东家,请吧!”扈从说道,“二郎特意租下了这条船,置酒设宴,向帅东家赔礼道歉呢!”
“我……”帅灵韵有点迟疑,也有点害怕,“我当真还有一点急事。不如就请二郎到船头来,有什么事情我们三言两语说清就是了。”
“帅东家,难得二郎如此诚意。你就上去见他一见,说上几句话,又有何难?”扈从说道,“想来也耽误不了帅东家多少时间。你要登岸回去办事,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帅灵韵眉头微皱,四下观望了一阵,仍是不见萧珪的身影。她因此犹豫不决,仍是不敢登舟。
这时王明浩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站在甲板上,恭恭敬敬的对帅灵韵拱手一长揖,“灵韵,千错万错,都是愚兄的错。还请你大人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帅灵韵有些错谔无语。
“灵韵若肯原谅愚兄,就请上得船来,与我共饮三杯。”王明浩满副诚恳的说道,“三杯过后,往日恩怨一笔勾销。从此,你我二人同心协力一起办好洛阳王记,为我阿爷分忧解难。如何?”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帅灵韵终究还是拗不过情面,只好点了点头,迈步登上了画舫。
王明浩面露笑容,和和气气发出的延请,“有请表妹,船舱小叙。”
帅灵韵轻吁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二表兄,请!”
两人刚刚走进船舱,岸上的扈从就抽去了舢板,使劲把画舫推离了岸边。船舷两边也各自钻出了一人,急匆匆的就用大竹竿子把船撑得离了岸,朝洛水江心飘去。
帅灵韵进了船舱,见到画舫这么快的离了岸,心下顿时一阵慌乱起来,忙道:“二表兄,我在北市还有很多事务需得料理,不能在此久留。你快叫他们,把船靠岸。”
“好好好,我保证不耽误你太久的时间。”王明浩笑容可掬,语气和善,“但是这船都已经租下了,好歹也让他们卖力的划行几下吧?稍后我叫他们停在上林坊的码头边,那里上了岸有条近路直达北市。怎样?”
帅灵韵稍稍放心的点了点头。
“表妹,坐呀!”王明浩很热情的亲自给她倒了酒,“来,试一试为兄从长安带来的葡萄酒——这可是从西域运来的,正宗波斯葡萄酒哦!”
帅灵韵拿那个奢贵的玉质酒杯,看着杯中轻轻荡漾的深红色的葡萄酒,心跳得厉害……这酒中,不会下了药吧?
王明浩见状,伸手从帅灵韵手中拿过了那一杯酒,倒入自己口中,一饮而尽。
“表妹,这下该能放心了吧?”
帅灵韵顿觉有些尴尬,“二表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明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来,我们兄妹俩也有许多时日,没有坐在一起好好的说过话了。今日借着葡萄美酒,我们畅谈一番,如何呢?”
帅灵韵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点了点头,“好。”
于是王明浩再给她倒了一满杯,“表妹,请!”
“二表兄,请!”
喝下这一杯,王明浩便主动聊起,二人童年的一些趣事。然后又再进劝了一杯。
帅灵韵虽然怀有警惕之心,但又有些拗过不情面,于是接二连三的饮了好几杯。
渐渐的,她开始感觉有些晕乎乎。仿佛是酒劲上了头,又像是染了风寒头晕脑胀的那种感觉。
这时王明浩又来劝请,“表妹,这酒真好。我们再饮一杯?”
“不,不……我不能再饮了……”帅灵韵勉强说完这一句,竟然趴在酒几上,晕了过去。
“呼……”王明浩长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来人!”
他的扈从连忙钻进了船舱,“二郎,拿下了?”
王明浩笑道:“这娘们还真是有点难缠。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弄来了一个阴阳壶,一边装好酒一边装药酒,我还真的治不了她了!”
“二郎果然高明!”扈从眼巴巴的看着晕迷了的帅灵韵,“这个帅灵韵,还真是颇有姿色啊……”
“啪!”
重重的一个耳光甩在了扈从的脸上,王明浩怒道:“混帐东西,帅灵韵虽是与我有仇,但她也是我的亲表妹!岂容你这贱人,生出染指之心!”
扈从慌忙跪倒在地,“二郎息怒,小人不敢,小人万万不敢!”
“滚!”王明浩低喝了一声,说道:“去吩咐船家,把船开到东渠港!”
“是!”扈从慌乱走了。
王明浩坐到了帅灵韵的身边,侧着脸看了她片刻,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从小一起长大,我倒有些忽略了你的姿色。可惜我已事先答应了房孺复,只能让你去便宜他那个酒肉公子了。也罢,也罢,房家好歹也是仕宦之家,你能跟了她既是你的福份,也能对我们王家有些好处!”
画舫顺着洛水,朝着洛阳城东面的东渠港驶去。
房孺复坐在船舱里,独自一人喝些没有掺药的葡萄酒。渐渐的多饮了几杯,那眼神时不时的瞟着帅灵韵,却也生出了一些淫邪之心。
“为了让你保持完壁拿去献给房孺复,我不动你。”
“但是,我脱了你的衣服看一看,摸上几摸,却是不打紧吧?”
说着,王明浩就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帅灵韵的身边。轻轻的碰了她一下,没有反应。
于是,他试着把手,伸向帅灵韵的胸部……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抓住了王明浩的脖子,像一把铁钳那样的结结实实,奋力朝后一提,王明浩仰天摔倒背部着地。
然后就有一个膝盖,结结实实的顶压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萧!……”王明浩只喊出了这一个字。
他接下来的话,全被雨点一样的耳刮子,给彻底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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