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怎么那么晚了还在这里吃？”

大家都吃撑的时候冒出个跟一桌人穿着同样校服的余弦，吊儿郎当的一只耳朵塞着耳机，另一只耳机被他拿在手里晃来晃去。

一副街头小混混的痞气

“给我来两份炒粉，在这里吃”余弦冲着老板嚎了一嗓子

“黄老板今天的炒粉加肉，我妹请客”

慕晗没说什么，倒是

余巧巧擦完嘴巴的纸巾对准余弦的脑门就是一弹

“你也好意思让妹妹请客”

“我说余巧巧你跟你姐都学了什么，咱俩一个姓”余弦凑到陆千程旁边坐下继续跟堂妹吵

“不是一个姓怎么了，难道不是同一个爷爷奶奶啊，过年不吃一家饭啊？那你混的可真惨，爷爷奶奶疼外姓都不疼你。”

爷爷余国安和奶奶何艳子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有。70年代别的家可劲想生儿子，余家盼闺女。结果一个闺女都没盼来，余尚东排老三；大伯家有两个堂哥不过一家人搬到马来西亚很少回来。二伯就余巧巧一个女儿，四叔一个小堂弟叫余佳浩。

余家就两个女孩子，慕晗和余巧巧。从小到大打不得骂不得，但凡有喜欢的只要不过分都会满足。

余弦不禁想起今年过年时，大家都回老家吃年夜饭，陪爷爷奶奶守夜放烟花。慕晗练舞167的身高最重的体重是102斤，回老家吃饭的时候可把两个老人家给心疼坏了。

“大囡要不要吃鸡肉？让爷爷给杀！”

“孩她奶，小囡要吃闷鸭”

这是爷爷奶奶对两个妹妹的态度

对大哥二哥三哥小弟是这样的

“你们是回来看我们的还是回来我和你奶伺候你们的？”

“一个两个睡的晚就算了还打鼾，吵的我睡不着。”

“老三”奶奶手孔武有力的敲了下余弦的头

“你是不是经常欺负大囡？那么多碗等着女孩子洗还是等着我和你爷爷这个老骨头洗？”

在乡下很快乐，除了不能对妹妹们发脾气，对爷爷奶奶有求必应之外，都很快乐！河里的水大冬天是暖和的，白萝卜打边炉是甜呼呼的。米糕是热的好吃，糯米糍里面可以酿胡萝卜玉米的。

“你是猪吗要吃两份加肉的”

老板端来两盘大盘的炒粉，金黄色的炒米粉点缀着红红绿绿的胡萝卜丝和青椒丝。表面零星的散着几片瘦肉片。

跟猪拱食一样，慕晗对自己亲哥根本没眼看。同龄人觉得余弦帅是不是脑子有泡？

是她老爸老妈的基因好，给了余弦这张看得过去的脸

“宋好年去收拾杠铃了，待会就过来”

宋好年跟余弦半斤对八两的死党，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宋好年是体育生，以后进国家队吃国家饭的。余弦不啃老坑妹就谢天谢地了，两个人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这俩小伙子人高马大的，考虑加入学校篮球队吗？”狼吞虎咽吃了几口，余弦把视线放在了吃云吞的陆千程身上

“可以啊，我挺喜欢篮球的”陆千程笑起来暖暖的，很有感染力的跟着他一起笑。

“我我我戴着眼镜，不会打球”祝平安的厚镜片估计摘下来就跟瞎了一样，让他打篮球不是让他被球打。

三个女生无语的看着相见恨晚的三人，忍不住提醒

“很晚了，吃完赶紧回家”慕晗在桌子底下暗自踢了余弦一脚，她不知道的是踢错人了。陆千程黑色校裤多了几个黑色的脚印，倒没有生气，还乐呵呵的继续吃碗里的云吞。

沙县小吃不贵，七个人的量还不到两百块钱。慕晗都付了钱回来了，宋好年连个影子都没有。回到家都十点半了洗漱完不得十一点多

“我们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等好年哥吧”

余巧巧背好书包，经过余弦身旁时候摸了摸他的狗头。

“那学长我们先走了”祝平安也很有礼貌的冲余弦点点头

“学长我们先走了，明天再继续聊篮球队的事情！”陆千程也收拾好东西了，轻轻的挥挥手。

慕晗经过余弦时也没说什么，给他留了二十块钱。

蹦蹦跳跳的凑到大部队的身边

陆千程在小吃店门口有意无意的等了会儿，慕晗出来了才慢步的走着，等她自己追上来。

“谢谢你的宵夜”陆千程很喜欢抿嘴笑，白净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陆千程五官没有祝平安那样精致细腻，但是白白净净有些女孩子的秀气小巧，清秀不阴柔。

抿嘴笑的时候像害羞，咧嘴笑反而有张扬性的清冽

“啊，没事毕竟撞倒了你的琴那么多次”

慕晗呆呆的抬起头，吞了吞口水。

她居然想捏捏陆千程的脸，想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动手的。

犹豫了几秒钟，一本正经的伸手在他光滑的脸上揪出一小团肉。

“你笑起来真好看，还有手感也不错！”

说完就落荒而跑了

少年在目光追随着她，被她没轻没重的下手脸庞开始出现红印。

寂静的夜里，少年扬起的笑容。惊艳了几片落下来的梧桐树叶，不偏不倚的落在他书包带上。

陆千程回到家时奶奶还没睡，泡着脚在看电视，手里还捏着把蒲扇；老旧的吊扇咯吱咯吱的晃动着，让人担心它会不会随时掉下来，泛黄的圆桌上还有几块切好的西瓜。

“啊程回来了？”陆奶奶摘下老花镜

电视里放着湖南台的《百万新娘之爱无悔》

陆千程也不知道为什么奶奶就爱看这种狗血的家庭伦理剧

“啊奶奶，我回来了。今天晚上跟同学在校门口小吃店吃了些东西所以回来晚了”

回到房间边换鞋边回答奶奶的问题，哪怕奶奶依旧沉浸在电视剧里。

“你爸说下个月回来接你回北京”

陆千程还在纠结要不要洗袜子的时候，奶奶步子还算矫健，走路都悄无声息的。

“我不回我照顾您”喜欢抿嘴的习惯陆千程是改不掉了，想也没想直接否定

“奶奶身体还好，不需要你照顾。你的前程重要，你在北京奶奶也能放心些。起码你在你爸也不至于魂全被那狐狸精勾走，还能有你跟你死去的妈的地位！”

“虽说你爸每年都回来接你去看看你妈，从小到大你不开心了就喜欢蒙被子睡一觉。那一年你回来不是关自己在房间里睡觉 你妈也走了快十年了，奶奶也管不了你爸的事情了。你记住啊，奶奶要是真走了，就没有人给你撑腰了。”

“大城市的教育肯定比这小小的梧城好，奶奶也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前程。再有就是你该得的东西，该有的一样不能少 别便宜了那个狐狸精。你爸打拼半辈子，东西必须留给我陆家堂堂正正写在族谱上的孙子！”

陆奶奶说着说着感觉自己的气快喘不上来了，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身体健康的很；哪里需要孙子来照顾她。当初陆爸美名其曰把陆千程带回来照顾她，转眼两个月就婚礼和满月酒一起办了。那次把身体一向健康的陆奶奶气到躺床上吃药，现在想起这件事陆奶奶还是很气。

“奶奶，我不想去 ”

陆千程从来不在意上一辈人的恩怨，在这个小城市里；有自己喜欢的声乐提琴，有朋友有奶奶。

陆千程有个小他十岁的同父异母的妹妹，陆奶奶因为她母亲的缘故，每一年回来吃年夜饭时没给过他们母女好脸色，甚至连父亲陆华庭陆奶奶也没有多少好脸色。

妹妹的名字陆千程是有印象的，是陆华庭取的叫陆巧思。很乖很活泼的小孩子，陆千程并不讨厌她。

陆巧思似乎很喜欢陆千程这个哥哥，每次回老家总是带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给他；手表饼干拼图悠悠球甚至是彩笔。陆奶奶看到了总是会指桑骂槐“我们家啊程什么都不缺，就是身边没个爸爸妈妈陪着。”

陆巧思这时候就会睁着大大的眼睛笑的甜甜的，露出两颗兔牙“哥哥可以跟我们去北京吗！这样哥哥就有爸爸妈妈陪了！思思也陪着哥哥给哥哥买好吃的好玩的！”

陆奶奶脸一沉，臭着脸出门摘菜去了

后妈安若交集不多，大家闺秀优雅知性，哪怕奶奶不喜欢她她该做的礼节该孝顺的没少做。奶奶不喜欢她，所以陆千程跟她接触屈指可数。一年也就见那么一两次面。

“行了乖孙，你自己好好想想。洗把脸睡吧”陆奶奶拍了拍陆千程的手

少年的手掌宽大厚实，手指细长；一只手可以握住陆奶奶的两只手。

寒夜的天幕半个月亮斜挂，星星在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有的人无忧无虑梦里也甜蜜，有的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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