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纸上书的是簪花小楷:
疏疏清雨散落寞,披灯对书夜寒,添墨一砚书云烟。近是深秋日,思绪也多缠。
最是人间别离处,流水草木青山。抚琴和曲续应难。凉风代薄情,总惹楚歌乱。
墨代看罢才叹道:“原也是个有才情的美人,字如其人,相由心生。句句古话都在他身上应了。”
这词填的是临江仙,墨代一眼瞧的明白,韵脚押的工整,词笔清丽,着实比起其他那些所谓的散文散诗高上一筹。再加上楚清这字清秀不俗,难怪被留下来,实在是理所应当。
“写的好是不错,也未免太伤感了,一个好端端的少年写的有些小儿女。估摸是没好好用心写啊。”墨代伸出手指在纸面上划过,纸面光滑摸起来很有感觉。修长的食指最后停在最后两句上“凉风代薄情,总惹楚歌乱”。
“最后尾收的不好,略显突兀。年轻人嘛,总归要积极一点的。”墨代翻了翻校服口袋发现并没有装笔来,想改也改不了的。
可巧何佳他们俩送完上来找墨代,看见正翻衣兜的墨代。
何佳远远抛来一句: “嘛呢?搜自个身啊?”
墨代也不接茬,只是问道:“你带笔了没有?”
“带了啊,就你不操心,万一要修修画画的呢。”
“别废话了,笔拿来。”
“你要干嘛?给,笔。”何佳从口袋里掏出来笔递给墨代。
墨代接了笔将要往贴在墙上的纸上写。何佳一惊忙拦住他:“你做什么?”
“我又不是乱画,你急什么?”
何佳看见纸上写的是楚清的名字,更急了:“你再看不惯他也不能背地里害人啊!你把笔还我,我不借了!”
“何佳你有脑子没?我给他补一句诗。”
“还补一句诗?你能补个鬼出来,你放下来笔,有话好说,楚清怎么又得罪你了?”
“你松手,不然画上去点什么不归我责任啊。”
何佳看着墨代手里的笔尖快要挨到纸上,慌得撒了手。
墨代指了指墙上的纸张:“他写得有瑕疵,我好心纠正。”
何佳很是正经的道:“你别毁人家作品,否则我觉得你俩还得再打不止一架。”
墨代也很是严肃的回道:“我觉得这不可能发生,你带着小顾滚回去,别打扰我创作。”
“你非要写是不是……你…你…”
“我怎么着啊?啊?”
“我又管不了你,你自个作死别带上我,回头人家楚清来找你看怎么办。”何佳拽着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的顾卓明掉头就走,还不忘叮嘱一句:“把你那鳖爬字写的像个人。”
墨代点了点:“谢谢儿子,爸爸知道了快滚吧。”
直到回到班,何佳还在仇视墨代。
墨代:“我说,你至于不?我就写着玩的,反正他都已经过了初试,影响不了的。”
何佳:“那你非要添那一笔干嘛?”
墨代:“他写得合我心意,我害怕他曲高和寡不行吗?还有啊,你怎么就知道我补得是一笔啊?”
何佳:“我越来越觉得你怪。”
墨代自然一笑:“我知道,我怪好看的。”
“你怪能夸你自己勒。”
“过奖过奖,我很有自知之明。”
文学社的初试结果打回来的时候,惹得一片唏嘘。
也是可惜了一众呕心沥血之作,入选者寥寥不说,未入选者的单子的评价也是千奇百怪的。
李丰接回自己的单子的时候愣是没看懂底下的评价是怎么个意思,又觉得太丢脸放弃了准备去问楚清的想法。
李丰:“你过了没?”
楚清:“过了。但是……”
“但是什么?”
楚清似乎想到什么,笑着说了个“没什么。意料之中。”后将单子小心翼翼的对折夹进政治书里。
“你说这话就欠揍,我可是听说高一一共就招了十几个人。”
“这么少?文学社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台阶。”
李丰又装作不在意扫了一眼在讲台上板书作业的梁浅,才继续回刚刚的话题:“原先也没那么严,这不是现任社长就那个高三的李皑学长是个人才,非要把标准定那么高。”
“哦。”
“楚清,哦不,楚哥,我问你个事呗。”
“怎么了?”
“你说怎么能知道喜欢不喜欢一个人?”李丰说这话的时候眼光还在有意无意的看讲台上的梁浅。
楚清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眼梁浅: “我又没喜欢过人,我怎么知道?”
“唉,太难了,我要是有你这么幅皮囊我早就表白了。”
楚清面露难色: “那的确挺难,好看的皮囊且不说,气质差别很大啊。”
“得得得,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生的人模鬼样就是不通风月的人怎么想的?这大好年华,这青天白日的,为什么就不能谈个恋爱呢?”
楚清也不反驳,只是略弯了眉眼:“那你觉得我要同这些个女生里挑个谈恋爱谁配的上呢?”
“那自然得好好挑的,放眼高一,最好看的都在咱班了,也就文娴姐和梁浅配得上你这张脸。”
“文娴姐温柔大方,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姐姐,很好的班长,你大可把她排除,你说还剩下谁?”楚清说的别有深意,眼神也微妙起来。
李丰偏偏碰上梁浅的事上一点糊涂不犯,立马明白了:“哥,刚刚那一段话您权当我没说过,您这样光风霁月的人就该不谈恋爱啊,是我李丰多嘴,您继续清高下去。”
“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欢人家梁浅,喜欢就好好追,好好对人家就行了,我没那个意思的,放心吧。”
李丰听的莫名感动:“楚哥你太伟大了,兄弟记下了,但是我追不上啊,人家那么漂亮成绩又好,怎么办?”
“你生的也不丑啊,你成绩也不差啊,怂什么?”
“真的吗?哥你是说我生的好看?”
楚清内心挣扎两秒:“嗯…就不丑。”
李丰:……
好一阵玩笑李丰才回到自己位子上去,楚清从语文书里抽出来刚刚夹进去的单子,打开展平。
原本自己写的一首临江仙在最后两句并没有被勾去只是后面又添了两句:
更谈寻知己,断弦亦心安。
楚清咂摸觉得这两句比之前的两句好,好了不止一点点。改过后悲情顿减,词风昂扬。
可谓,点睛之笔。
那行字虽与自己的字大相径庭,但是并不算的难看,反而更具风骨。而且,很熟悉。
楚清从桌兜里找出来自己的生物笔记本,翻到那张只有一行字的本。
本上的字与单子上的字,风骨一致。
楚清合上本子,看着单子,勾起个缓缓的笑。
曲高和寡又如何?知己难得,笔墨间,自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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