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跟在陈立峰身后下的车,他手里的枪没有射出一颗子弹,甚至都不曾上膛,他看着陈立峰弓着腰被塞进警车里,眼里的厌恶像是在看一个濒死的人。
每一个抓到的犯人,在他的眼里都与濒死者别无二致。
队员们开始疏散车上的乘客们下车,不少的乘客都受到了惊吓,脸上还是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几个女警在轻声安抚着,给他们送去薄毯。按照惯例,这些乘客会被统一送到医院检查身体。
严浩翔转头看到手机和摄影机刺眼的光芒,他皱起了眉,招手叫来一个警员吩咐道。
严浩翔:“安排下去,今天在这里拍的照片和视频,一张都不能散播出去。”
警员点了点头,拿着电话走到一边去给有关部门打电话了。
严浩翔走过去看了眼被陈立峰,他坐在警车里,双手放在腿上,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能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严浩翔目送着载着陈立峰的警车渐渐远去,他面对着夕阳,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细细的、淡淡的声音。
贺峻霖:“那个……”“那个”
严浩翔猛地转过身,身后站着一个瘦瘦的少年,宽松的卫衣松松的挂在身上,看起来衣摆下面空荡荡,身后背着一个纯黑色的书包,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
他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大学生,可是他身上却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郁气息,这种气质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他五官精致,长相出挑,眼睛是好看的桃花眼,像是商店橱窗摆在顶层只看不卖的定制娃娃。
出于职业的特殊性,严浩翔几乎能记住每一个和自己有过交集的人,他马上想起来是在医院的走廊里见过一眼。更何况眼前的男孩生得实在是不止一点点好看,怕是就算普通人也是过目不忘。
严浩翔:“有什么事吗?”
严浩翔轻轻开口,这个男孩刚刚目睹了一场公交车警匪大战,现在约摸还没有从惊吓中走出来吧,严浩翔生怕再给他造成什么二次惊吓。
但是男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严浩翔的右臂,声音依旧轻轻地。
贺峻霖:“你这里,受伤了。”
严浩翔闻言低下头,顺着男孩指的方向看。看到右臂上有一道伤痕。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黑色的T恤被豁开一道口子,布料上还挂着毛边。下面的伤口像是一道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怪物,有鲜红的血迹渗出来,显得触目惊心。
这大概是刚刚争夺陈立峰手里的刀的时候划伤的,如果不是提醒,严浩翔还真的不会注意到这伤口,他从警以来受过太多的伤了,大大小小的伤数不胜数,这样程度的伤口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中等水平而已。
他用左手盖住了伤口,抬起头对男孩笑了笑,轻描谈写道。
严浩翔:"没事,小伤而已。"
贺峻霖:“怎么会没事?!”
男孩的眼里面多了几分认真,皱起了好看的眉,他扒开严浩翔的左手,看着那条伤疤,语气坚定。
贺峻霖:"伤口这么深,不处理一下很危险,可能会发炎的。"
严浩翔一愣,一时语塞没有话讲,男孩背对着夕阳,身子笼罩在暖橘色的光里,又好像是他身披一层金色的光亮,严浩翔看得有些呆。
贺峻霖:“我知道你还要审犯人的,我带了包扎的东西,让我帮你简单包扎一下就好啦。”
严浩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眼睁睁的看着男孩从身后那个黑色的书包里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个比他头还要大的医药箱。
严浩翔看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有一度怀疑眼前这个被金光笼罩着的男孩是不知从何处蹦出来的小神仙。
男孩倒是没注意严浩翔看自己的眼神,把人拉到路边,利索的把他的袖子挽了起来。
小臂上流着红色的血,看起来很吓人,男孩皱着眉端详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
贺峻霖:“可能要缝合……要不你忍忍?”
严浩翔忍住笑意点了点头,看着男孩打开医药箱,取出缝合用具。擦掉血迹,消了毒之后开始缝合,男孩细软的头发贴在额前,堪堪遮住眉毛,手指细而长,指甲剪得整齐,指尖捏着缝合用的针。
贺峻霖:"疼吗?"
男孩抬头问道,生怕严浩翔疼,还小心翼翼的给他吹气。
严浩翔:"还好。"
严浩翔淡定地说道,他倒是不觉得疼,只觉得眼前鼓着嘴吹起的人儿可爱的紧。
严浩翔:“我之前见过你一回,在医院的茶水间。”
男孩闻言抬头微愣,随即笑了
贺峻霖:"哦,那个时候我吃东西噎住了,所以着急忙慌的,让你看笑话了吧。”"
严浩翔:"没有,当时我也刚好路过。"
严浩翔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腮帮子鼓鼓的,脸被憋得通红,慌里慌张的冲进茶水间。
严浩翔:“你是医生?”
严浩翔好奇问道。
贺峻霖:“嗯?”
男孩抬了一下头,
男孩思索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开口。
贺峻霖:“应该是吧……我今年刚毕业,还在实习。”
缝合针在皮肤里探进又探出,染上了黄色的碘酒,严浩翔又问。
严浩翔:“哪个大学毕业的?”
男孩“噗嗤”一声笑了。
贺峻霖:“你怎么跟查户口似的?”
严浩翔有点尴尬的用左手挠了挠脑袋,但是男孩还是回答道。
贺峻霖:“B医大,研毕。”
严浩翔:“B医大的研毕……很厉害啊。领导一定很重用吧。”
男孩捏着缝合针的手一顿,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嗯”了一声,把多出来的肉线剪掉。但严浩翔察觉到了男孩微妙的情绪变化,随口一问。
严浩翔:“怎么,工作不顺利吗?”
男孩把缝合工具整理好,在医药箱里翻找药和绷带,眼底是愈加深重的自嘲,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摇了摇头。
贺峻霖:“也不是吧……”
他欲言又止,严浩翔看着他,突然很想伸手揉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不过他及时忍住了。
严浩翔:“我也算是欠你一个人情……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男孩正在撕开药的包装,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严浩翔看,盯得严浩翔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正当严浩翔想说“不想说也没关系”时,男孩突然咧开嘴对他笑了一下,笑得眼睛弯弯,露出一对兔牙。
严浩翔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贺峻霖:“也没什么啦,”只不过是领导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而已,刚到第一天,就被分到了无所事事的部门没事干。
男孩手上给严浩翔上药的动作没停下,说出来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仿佛这对他来说什么事也没有。
只是男孩说那句话的时候,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变得一点光彩都没有了。
严浩翔看得有些于心不忍,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其实严浩翔并不太能设身处地的感受男孩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的空落。毕竟他以军校第一的成绩,一进警队就被委以重任,第一年就立下了几项二等功,短短几年就坐上了刑警队队长的位置。
这样辉煌又传奇的人生经历可能是其它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可严浩翔今年才27岁,他的光明大道还很长,所以他无法理解这小医生的心情。
他看着男孩帮自己缠着绷带,想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
严浩翔:“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男孩苦笑了一下,这句话他不知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多少遍。他把剩下的绷带放回医药箱,笑道。
贺峻霖:“但愿吧。”
他关上医药箱,严浩翔端详着自己包扎好的伤口,男孩把医药箱费劲的塞回书包里。
贺峻霖:“伤口尽量别碰水了,过一天记得要换药,可以来C城医院来找我,毕竟我没事情做,对了……”
男孩站起身,把书包甩在身后,他背对着越来越暗的夕阳,不远处是闪晃着红蓝相间的灯的警车,光融进橘色的光里,突兀又和谐。
男孩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贺峻霖:“我叫贺峻霖,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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