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那更痛的,是她愈来愈烈的鸣唱,她唱那因死亡而完美的爱情,唱那即便在坟墓中也不会死去的爱情。”
丁程鑫喜欢夏天,因为故事总是发生在夏天。
在丁程鑫的记忆中,夏天是老旧的巷子里,电线和长满青苔的砖头挡住外面猛烈的阳光,老式电风扇“吱吱呀呀”地转出微弱的风,窄小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不知如何描述的味道。
丁程鑫穿白T恤,背上总出一层薄汗,那么热的天,还总不知热似的往马嘉祺怀里钻,马嘉祺也不嫌,伸手把人搂着。
丁程鑫喜欢马嘉祺抱着自己,马嘉祺的身上少有汗味,永远都是洗衣粉的味道。
丁程鑫还记得那年初夏,他红着眼对马嘉祺说,我没有家了。
于是马嘉祺带他来了这里,三角巷。马嘉祺说,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三角巷和它的名字一样,从高处看就是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错从复杂的电线缠绕在巷子的上方。这里是重庆最早的一批居民楼,住在这里的大多是老人和外地来的打工人。别的老旧居民区几乎都拆迁了,只有这里,迟迟没有动静。
这里,是被时间遗忘的地方。
马嘉祺租下了这里的一个小房间,房间很小,只能放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柜子,但好在有独立卫浴,尽管常常停水,但好过没有。拐角处有一个公用厨房,谁都可以在那里生火,墙面都被油烟熏得发黑,一到中午,小厨房就飘来令人窒息的油烟味。
不过丁程鑫不在意这些,至少身边有马嘉祺在。
他们的房间只有一扇关不上的窗户,窗户的框架老化,自从他们第一次试图关上它却差点窗框弄塌后,他们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寒冷的冬天,马嘉祺会拿些纸板来堵住巨大的洞口。
夏天的夜晚,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窗户外常常会有鸟叫声,丁程鑫问马嘉祺是什么鸟,马嘉祺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说:“大概是夜莺吧。”
丁程鑫就笑:“你又胡说,重庆哪来的夜莺。”
“哪里胡说,说不定就是一只特地飞到这里的夜莺。”马嘉祺也笑。
“那为什么从那么远的地方飞过来?”
“嗯……大概是因为那只夜莺知道,重庆是个很美的地方,而且,重庆有阿程。”马嘉祺说,他的右手枕在脑后,左手边的人动了一下,换了个姿势:“你又在花言巧语了。”语气里却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阿祺,给我唱支歌吧。”丁程鑫说。
“想听什么?”
“听我最喜欢的那首,白桦树。”
于是马嘉祺就唱,寂静的夜里,歌声悠悠扬扬,轻轻地落在人心尖上。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桦树刻着他们的名字”
“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马嘉祺是郑州人,他在1997年的夏天,背着吉他,坐着火车只身一人来了重庆,他到酒吧卖唱。半夜的酒吧里,一眼望去仅是晃人眼睛的彩色灯光和扭动着身体的男男女女,没有人听马嘉祺唱,但他还是唱,就坐在那高台之上,坐在拿把长长的椅子上唱。他以前在郑州时也唱,但人们并不在乎他唱得有多好听,人们只是觉得他恶心。
于是他逃到了重庆,也许“逃”这个字眼很狼狈,但这是事实,因为他被身边的人唾骂,看不起,如过街老鼠一样。终于,马嘉祺坐上了去山城的火车。
铁皮火车“哐当哐当”地开,耳边是小孩子没完没了的哭声,鼻下是各种口味的泡面和瓜子花生混合的味道,马嘉祺在喧嚣的人群中坐着,怀里抱着他的木吉他。
丁程鑫在街口的牛杂店做小工,日结的工作,薪水少得可怜。但他好似不在意,依旧每天笑呵呵的。马嘉祺第一次见丁程鑫的时候,他穿了一件蓝色T恤,那双狐狸眼里满带笑意。
马嘉祺很喜欢丁程鑫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好像带着星星一样,闪着光芒,微微上扬的眼角带了些自然地红润。特别是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那点红便显得更加诱人。他抵抗不了这么一双眼睛。
两人在一起之后,马嘉祺依旧每天晚上去唱歌,而丁程鑫则总是换工作,他找的大多是日结的活儿,工钱很少,但他并不在乎。
夏天的傍晚,嘉陵江边总是会有许多小情侣,叽叽喳喳的,晚风吹起女孩的发梢,划过男孩的脸庞。
但这些人群中从来都不会出现他们的身影,因为这世俗的目光实在太过于吃人,剥得他们无处可躲。
有时他们会在半夜跑道江边去,坐在光滑的台阶上,互相依偎着。马嘉祺抱着那把他从郑州带来的吉他,慢悠悠的唱着歌。月光下,江风吹得江面波光粼粼、
江风鼓起他们洗得发白的廉价T恤,他们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相爱。
只是到了夜里,终究还是会冷的。
TNT:只能说再见(全员恶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