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生强忍住想要给发小科普一下博士后不是学位的想法,递在手中的钱,陈汉生却没接。
“这是干什么,你挣点钱不容易,拿回去。”
陈汉生摇头拒绝。
“见外了不是?咱们哥俩谁跟谁,五百块钱而已。如果不是现在歌舞厅落到了难处,哥们现在也是个万元户,赶紧的,我顺道过来的,还得去办事儿呢。”
刘嘎子财大气粗,丝毫不把区区五百块放在眼里,口气狂妄的很。
80年代末期进入中国大陆的歌舞厅一经进入国内便迅速火爆了起来,卡拉OK,交际舞厅如雨后春笋一般在国内开花结果。
无数人卯足了劲头往里头钻,刘嘎子显然也是沾上了时代的红利。
只可惜,时代在变,政策也在变。
近两年歌舞厅的行情不算好,陈汉生知道,要不了两年KTV便会完全去带歌舞厅在大陆内的地位,没落就在前方了。
“歌舞厅这两年不好干?”
陈汉生问道。
“是啊,谁知道上头抽了什么疯,今年查的可严了。我叔的歌舞厅都已经关门了一个礼拜了,说是上级领导下的批复,要整改。”
刘嘎子抽了口烟,眉头都耷拉下来了。“这两天,我特么腿都要跑断了,我叔都急上火了,要我说整改毛啊,咱全西安都是这么干的。”
“人家头上有人儿的早就放开了,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无非就是看咱们平头小老百姓一个,没啥后台呗。”
“我叔现在到处撅着屁股找关系,可是咱们小老百姓哪里去找后台?钱都送不出去,我叔说了,三千块,谁能让舞厅开业,三千块钱立马送上去。”
刘嘎子苦着脸,他如今顺风顺水全靠舞厅撑着。
如今舞厅歇业迟迟开不了门,他没了进账别说是他叔嘴上急的起泡,刘嘎子也跟着冒火。
闻声,陈汉生愣了一下。
他只感觉脑海中灵光一闪,可他想要抓住的时候却怎么也抓不住。刘嘎子吐槽了两句,忽的,他眼前一亮,不由分的一把将钱塞进了陈汉生手里扭头就走。
陈汉生抬头一看,便见到印刻着‘神通广大,熊猫大哥大’几个诺大红字的白底大广告牌赫然矗立在眼前。
‘神通广大,神通广大。’陈汉生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魔怔了一般时而浅笑,时而肃静。
那一刻,重来一世的他脑海中不断盘旋着的就是,他陈汉生此番轮回,一定要凭借后世中积累的超前记忆和信息,力挽狂澜。
在这个即将蓬勃兴起的大时代里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成为一个真正的神通广大之人。
可是豪云壮志好立,现实却很骨感,该如何筹划着未来,需要花些工夫从长计议。
眼下这个当口,对于陈汉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赚取自己大学四年的学费。
刘嘎子口中提到的‘三千块钱’,若是能够顺利拿到的话,陈汉生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用每天为那一千多块钱的学费发愁了。
“憨憨,我还有急事,先回了。你回头多准备些嫁妆,等着去我家提亲,娟跟你我放心。”一道皱巴巴的人影冒入了陈汉生的脑海,他立即跟身后的憨子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三哥……你……我……要怎么准备嫁妆啊?”
憨子扬起一只黝黑的手,想要留住陈汉生,问问他嫁妆准备哪些,需要多少钱时,却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老冯,老冯……”
事出紧急,钟鼓楼又太远,陈汉生当机立断,决定豁出去,在冯老汉临走之前,求他办件事。
“扯着你那破铜锣嗓子,瞎鬼叫什么呢?我冯汉祥耳朵还能听得见。”
冯汉祥从堂屋慢慢地踱出步子,没好气地瞪着离多远就开始大吼大叫的陈汉生,硬邦邦地训斥道。
“别大喘气的了,有事说事,我还忙着呢,没空听你在那瞎咧咧。”
“……老冯,你,你容我缓缓。”
陈汉生几乎是一路狂奔而来,此时的他双手撑着膝盖,只有出气,没了进气,哪还有精力说事。
“出息,就你这小身板,再不加强锻炼,三十五六岁以后,绝对是个歪不哩叽的软茄子,风一吹估摸着就能飘进云层里。”
“……”
大喘气的陈汉生一通无语,他不知道这冯老汉是个什么心态,怎么就跟他的三十五六岁过不去了呢。
“老冯,我……我想求你帮个忙。”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股劲,陈汉生慢慢直起身子,满头大汗地望向冯老汉服软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前这个说话夹枪带棒的孤独老头,以后可是他陈汉生在关中,乃至全国功成名就的开山人。他才不会因为老汉几句外冷内热的讥诮,心生什么不痛快。
“天大的事也等我吃完了饭再说,你吃过了吗?没吃的话进来一起吃。”
冯老汉递给了陈汉生一个大白眼珠子,他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又折回了堂屋。
“……”
陈汉生抹了抹鼻头上的汗珠子,乖乖地跟着走了进去。
再活一世,陈汉生变得圆柔而世故,冯老汉可是他被老天爷一脚踹回一九九六年以后,认定的第一个衣服父母,他有的是耐心待老汉如初见。
堂屋里,冯老汉理都不理陈汉生,埋头吃起了正堂案桌上的一碗面条,外加旁边的一盘青椒土豆丝。那还是陈汉生半个时辰前,做好的饭菜。
“自己有手有脚,想吃,锅里盛去。”
‘吧嗒吧嗒’吸了几口面条,冯老汉热的汗流浃背,抬头便是给了陈汉生又一个大白眼儿。
“得嘞。”
陈汉生仿若大赦般颠颠地跑向外面的锅屋,用盆大的瓷碗给自己盛了尖尖一碗的白面条。幸好他今天一个手抖,多放了一把面条到锅里,不然只能蹲在一旁看老汉吃饭了。
“你小子,家里揭不开锅直说,有必要做了一锅喂猪的饭,出去溜达了一圈,再找个由头回来寻吃的?”
冯老汉一口大蒜咬进了嘴里,顺带斜了眼对面正在往碗里夹菜的陈汉生,满脸的看不上。
“老冯,说笑了。我真是有事要求你。”
陈汉生作势还要再夹一刀菜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这真是比窦娥还冤。自家老汉就算再不济,也能凑吧出自己一口吃的,可在这冯老汉眼中竟成了穷得要蹭吃蹭喝了。
“你一个半大点的屁娃子,能有什么事?难不成因为你考上了大学,有人上门提亲,你再要请我吃酒?”
冯老汉一副不信的眼神看着陈汉生,他越来越觉得这表相十八岁的小伙子,有种三四十岁人的沧桑感。
“不是了,是我一个远方表舅,他家开了个歌舞厅,这最近严打的厉害,那生意都闭门谢客一个多礼拜了。”
陈汉生讨好地给冯老汉碗里夹了点土豆丝,随便编了层关系,将刘嘎子他叔那歌舞厅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你一个毛头小子,关心人家营生作甚,全国整改,这是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谁也拦不了,谁也管不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在那瞎掺和。”
冯老汉有些嫌弃地将那堆积在自己碗里的土豆丝朝碗边拨了拨,没好气地堵了陈汉生一句。
“换做平时我也管不了啊,可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爹也凑不出一个子儿来,他要把我亲妹妹卖给老刘家那矮墩子,我能愿意吗。”
陈汉生心一横,将自己家的真实情况讲给了冯老汉听。
“现在我家鸡飞狗跳的,我就想着去我表舅那借点学费和盘缠。没成想去了才知道,他断了营生,也快揭不开锅了。”
说到这,陈汉生故意挤了两滴泪水在眼圈里打转,这演技得益于他前世的一个合作伙伴兼好友。
那时做生意,总有些难搞定的客户需要花时间磨很久,有次他和自己那好友一起去拜访一位久攻不下的重要客户,结果正好赶上人家家里办丧事。
陈汉生的好友便教了他几招如何快速蓄积眼泪,和客户家人达到共情状态的办法。结果那客户看陈汉生他们用心至深,竟很快送给了陈汉生他们公司一个非常大的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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