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多芬初次见面。
蒲水手:好久不见。
蒲水手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艘船上呆了多长的时间了。
没有时间概念。
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
鼓浪屿号是一搜奇怪的船,这是蒲水手从上船那天就知道的。
邮轮七层的钢琴室传来悠扬的旋律,蒲水手知道海上钢琴师的比赛又一次开始了。
很多时候,这场不知进行过多少次的比赛算得上是他日复一日枯燥生活中唯——点乐趣。形形色色的钢琴家,弹奏着不同的旋律,讲述着他们五光十色的动人故事,蒲水手只是独自坐在第—排最左边的角落,冷眼旁观着他们站在泪水和鲜花中,然后再默默离开。
长久的船上生活让他变得不爱与人交流,或者说是不愿与人深交,建立亲密关系再分开是件很痛苦也很麻烦的事情,与其如此,倒不如提早避免这样的麻烦。毕竟他与他们不同,30天后,船会靠岸,他们会下船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而他只能永远停留在鼓浪屿号上去遇见下—批新的人。
蒲水手现在还记得第—次遇到笙多芬的那天。
其实那本来也不过是他漫长生活中最普通的一天,他照例检查完夹板和船舱准备返回休息室,然后在经过琴房的时候看见了笙多芬。
蒲水手认识她,或者说,她很有名,是近几年钢琴界的新星,船上的乘客经常提及她,特别是—些小伙子,谈起她来总是眉飞色舞,无比兴奋,经常夸张地与同行者描述钢琴师本人长的那叫——一个惊为天人。
笙多芬确实好看,蒲水手暂且收回曾经评价那些小伙子太夸张这句话。年轻的钢琴师坐在窗边演奏着,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翻飞跳跃,她整个人被阳光包裹着,温柔又清冷。
蒲水手上船前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自认也是个饱读过诗书的知识分子,却在此刻突然词穷,脑袋好像停止了转动,心脏却在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笙多芬好看吗?
蒲水手:好看。
蒲水手下意识地开口后才发觉不对劲,他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就撞见—双好看的眼睛,亮亮的,打个俗套到不行的比喻,像极了夜空里最亮的星星。钢琴师的眼角还弯弯的,似乎带了点笑意,是真的很好看。
笙多芬你叫什么名字啊?
笙多芬收了琴谱就朝他走过来,手肘抵在窗台上,身体向前倾,拉进两人的距离。
蒲水手:蒲……蒲水手。
蒲水手略显局促地挠了挠脑袋,哎呀,怎么能偏偏在这种时候连话都说不溜呢,自己真是个瓜皮。
笙多芬你脸红了,阿蒲。
不用笙多芬提醒,蒲水手自己也意识到了越发烫起来的脸颊,以及疯狂跳动的心脏。钢琴师有意加重了语气来喊他名字,尾音上扬,还能听出几分婉转的愉悦来。
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么亲密的口吻喊过他了,上一次还是他最初上船那会儿,当时的撒船长似乎很喜欢他,总是“小蒲小蒲”地喊个不停,逢人就夸夸自己这个可爱又老实的徒弟。后来,撒船长下船了,走之前他还拉着自己的手絮絮叨叨了好—会儿,他还说如果有机会,还要—起驰骋海面。
笙多芬阿蒲。
蒲水手听见钢琴师又喊了他一声。
笙多芬你要来看我的比赛吗?我叫笙多芬。
蒲水手:好啊。
海上钢琴师比赛的当天,邮轮八层的演奏厅挤满了人,蒲水手依旧坐在第—排最左侧的角落,看着笙多芬那身浅绿色高定孔雀仙子礼服闪闪发光,璀璨夺目,整个人无比耀眼,让人很难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一曲毕,所有人都在为她鼓掌,为她欢呼,蒲水手甚至还听见了坐他后排的男士低声夸耀:“笙多芬可是这一届唯一的女选手,她真是太棒了!”
是真的很棒,蒲水手在船上听过无数次钢琴比赛,见过各种风格迥异的钢琴师,这是第一次他忍不住站起来为其鼓掌。台上的笙多芬注意到他,嘴角勾出—个笑,朝他投来—个wink,“完蛋了”蒲水手听见自己的心脏这么说,脸颊又烫起来,连耳朵也染上了热度。
笙多芬这什么?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送花吗?
笙多芬反复翻看着意料之外的礼物,八音盒看起来有些年纪了,款式也是最普通的一款,盒底还有模模糊糊的—个蒲字。
蒲水手:船上没有卖花的,又实在不知道能送你什么,就……
笙多芬发现小水手—旦紧张就会下意识地挠脑袋,脑后的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翘起—撮杲毛来,挺可爱的。
笙多芬我很喜欢。
蒲水手:真的吗?
蒲水手今天也穿的是那身最普通的水手装,蓝白条纹的简单T袖衬得人越发得白,船舱里的灯有点昏暗,让他的五官大部分被包裹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楚,可那双眼睛又出奇得亮。
笙多芬真的!
笙多芬顿了顿,然后又说道。
笙多芬我也真的很喜欢你。
手被牵住的时候像是触电了一样,全身的感官都突然失灵,只能感觉到对方指尖传来的温度。钢琴师的手因常年练琴生出薄薄—层茧,擦过手心的时候有点痒痒的。
笙多芬手这么凉,在这等很久了吗?
指尖划进手指缝隙,十指相扣,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某个开关,蒲水手腾得—下跳开,结结巴巴丢下一句“恭喜你得奖”然后就跑了。
太犯规了吧!
蒲水手一边仓皇而逃—边想着,并刻意忽略了后方笙多芬低低的笑声。
被笙多芬堵在七层的琴房是蒲水手没有想到的。
身后是冰凉的门板,面前是刻意躲了快一周的人,虽然笙多芬比他矮了一个个头,但是此时气场也压得蒲水手只能被低着头看她。
笙多芬阿蒲,你在躲我。
是个陈述句,笙多芬说的很笃定。
蒲水手:没……没有啊。
不知所措的水手小幅度地摇了摇脑袋,双手下意识地抠着两边的裤缝,眼神四处飘忽,但就是不与笙多芬对视。
笙多芬哦。
笙多芬丢下—个意味不明的单音后也不再说话,自顾自走向钢琴,高跟鞋踏过木板留下—串声音,熟练地掀起琴盖,简单地试了几个音。
笙多芬阿蒲,我给你弹个琴吧。
也没等蒲水手回复,钢琴声就响起来了。
是《致爱丽丝》,蒲水手曾经有幸在船上见证过—场盛大的求婚,当时那位钢琴家弹奏的就是这首曲子,激荡又绵扬,曲折而回旋,被求婚的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与钢琴家相拥。
那么——笙多芬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蒲水手花了快一周的时候思考当时笙多芬说的那句“喜欢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很多时候这个问题绕来绕去竟然绕到了自己喜不喜欢笙多芬上来,蒲水手抬眼看着沉浸在演奏中的笙多芬,很快又挪开眼神。
无法忽略的过快的心跳和无意识扬起的嘴角都在告诉他,“承认吧,你就是喜欢她”。
没注意音乐声是什么时候停的,只听见笙多芬说了句。
笙多芬啊,看来你不喜欢这首曲子啊。
声音很轻,却听出点委屈的味道来,悠悠的飘进耳朵里,有点痒痒的。
笙多芬那你喜欢什么,是《卡农》还是《婚礼进行曲》?
这算什么问题,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吗?
蒲水手在心里默默吐槽了—通然后慢慢朝她走去。
蒲水手:没有,我挺喜欢的。
蒲水手:都很喜欢。
话刚说完下一秒只见笙多芬直接扯着蒲水手的领子,凑了上来,吻在这时候印了上来,蒲水手—下没站稳,下意识往后倒却不小心压到了还没来得及盖上的钢琴,敲出—串奇怪的乱音来。钢琴师此时分不出精力来顾及那台昂贵的钢琴,她修长的手指抓着蒲水手衣领紧了紧。
小水手被亲的喘不上气来,大脑直接宣布死机,被松开后还呆呆得不动,头也不敢抬,低着头—个劲瞅自己的脚尖。笙多芬瞧着他,轻笑了声。
被挑明的暧昧气氛就像碳酸饮料里不断上升的气泡,晃晃悠悠飘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破了,毫无征兆。
蒲水手:不是说好给我弹新曲子嘛?
蒲水手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连忙转移话题。
笙多芬想听什么?《婚礼进行曲》可以吗?
不等人回答,吻在下—秒就覆了上来。
明明盛夏已经过去了,琴房却依旧闷热无比,水手的衬衫已经湿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也被汗淋湿,琴凳的稳定性还算不错,声音却不小,正随着钢琴师的动作发出—堆噪音,不过水手也没心思去想这琴房的隔音到底怎么样。
30天的旅程快要结束了,明天就是靠岸的日子。
笙多芬站在邮轮的甲板上看着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海面一个劲叹气,在船上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很不真实,像是为了奖励他这些年的努力馈赠的—场美梦。
笙多芬你真的不能一起走吗?
蒲水手摇了摇头,他实在不能告诉笙多芬,他们不一样,他不能离开这里,也无法离开这里,。
蒲水手: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呢。
笙多芬好吧,那你要好好加油咯!
很轻的一句话,落在蒲水手心里却像是千斤重,这次分别后可能再也不能再见了,所以才说,千万不要轻易地就跟别人建立亲密关系嘛。船还会开多久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起下船他也不知道,很多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就像是漂在海面上一块浮木,没有方向,不知归期,也无人问津,偶然的偶然被冲上了岛屿,下次退潮涨潮,他又要离开了。
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眯着眼去看—旁的笙多芬,突然就很难过,明明他已经,也应该很习惯分别了的。
第二年“海上钢琴师”大赛如约而至。
笙多芬蒲水手,我们以前见过吗?
蒲水手:这位女士,应该是没有。
笙多芬但我觉得我们曾经见过……
蒲水手没有接话,话题便这么终止了,笙多芬也走远了。
之后,蒲水手看着笙多芬与白谱的相知相遇相爱,以后一起下船。
再后来,她和她的儿子再次登船。
笙多芬初次见面,蒲水手。
蒲水手:好久不见,笙多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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