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水鬼

也得亏这些人心里还有点自知之明，进门之后并未在大门边上坐下，而是径直朝着不远处一个角落里走去，那里还有几张空着的桌子。

只不过要到那桌子的面前，就要从林宋的面前经过。

本来这倒也没什么，但就在他们经过林宋面前的时候，一股奇特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腔。

那是一种淡淡的鱼腥味混合着一股有些刺鼻的咸味，光是闻着，就令人心生厌恶，若非林宋心智坚定，不然肯定要当场吐出来了。

四周众人也个个脸色大变。

苏咏下意识的捂着鼻子，却瞧见林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心生好奇。

“林大人，你这是？”

“这群人肯定有古怪。”

林宋压低了声音，身子凑前对着苏咏说道。

只从那一股鱼腥味就能得知，他们应该是刚从河里钻出来。

可是那一股咸味却显得有些突兀。

如果是海水的话，咸味自然要比这更重一些，可并不会有那么多的鱼腥味。

更何况，这江州省只有东南面沿海，这里和天明省临近，但距离海边，中间还隔着三个府，四五个县城，他们怎么可能是从海边回来。

听完林宋的解释，苏咏也紧跟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可就算如此，那又有什么问题吗？”

他话音刚落，还没等林宋回答，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想要有这样的刺鼻气味，肯定得从浓度极高的盐水里钻出来。

可是又有鱼腥味，又有盐水的地方……

骤然间，苏咏已经联想到了自己这一次来到这里的目的。

此处乃是明德府，而这一次官盐倾翻的位置，就在江淮河进入崇明府的河口处，而明德府本身就与崇明府相接。

那官盐倒入河水中，可不就成了盐水么？

虽然盐遇水即化，可这一次倾翻的那可是整整五吨官盐，就算一下子沉入河水之中，也未必能化的那么快。

这群人，多半就是从官盐船只倾翻的地方爬上来的。

一旁的林宋已经将小二唤了过来，往他手里塞了块约么两三钱重的碎银，低声问道：“小二，你可知道那群人是做什么的？”

小二有些惊讶的瞅着林宋，不知道林宋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既然林宋问了，他当然也不介意回答，更何况这还给了赏钱。

“这为客观，这群人是江淮一带特有的水鬼。”

“水鬼？”

这么个新鲜词，林宋还是第一次听说，自然是有些惊讶，不禁挑了挑眉。

那小二也不卖关子：“大人，所谓水鬼，只是对他们模样的形容，他们平日里做的事情，都是些在河底打捞东西的工作。”

听到这里，林宋才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江南一带大多货物都是用船运，靠着江淮河，水部便捷通畅，而且速度还要更快，自然是这里的首选。

只不过若是有谁家的船翻了，那些个货物自然不能就这么沉入水底，当然要想办法给捞出来。

可一旁的苏咏却紧随其后开口：“你说他们是在河底捞东西，可是他们身上为何穿着棉袄？”

穿棉袄当然很正常，水里冰冷，上岸之后再穿棉袄，是为了保暖，可是他们身上的棉袄却都已经被打湿透了，那自然不可能再有半点保暖的效果。

只不过在听到苏咏的问题后，小二却是露出了一脸的茫然，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晓了。”

林宋的心中自然并没能得到答案，但他也知道，再问下去多半也问不出个结果了，所以也只好就这么叹了口气，挥手让小二离开。

不过，因为这一群‘水鬼’的到来，让两人这会儿也没了胃口，自然不想在这里多坐下去了。

两人起了身来，便朝着不远处的江淮河赶去。

崇明府与明德府就在江淮河的两岸，只要过了江淮河，就到了崇明府。

虽说调查官盐的案子，是在哪边都行，但是在不久之前，就曾有过一个叫做李江河的按察御史来到这里巡视过一番，却在江淮河边暴毙，而且还被野狗给分了尸。

在离开之前，林宋还特地去刑部与吏部特地查了卷宗，才发现直到现在，都还没能得到个李江河的真正死因。

所以在调查船只情况的同时，林宋自然也想要去看看那李江河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在江淮河的对岸，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

林宋到江州办案，身边自然不能少了打下手的人。

虽然到了户部之后，身边已经有了个林小海，但是林小海和自己终究不熟，而且他身为户部主事，也有事情要做，自然不敢擅离职守。

所以在离开之前，林宋倒是先交代了让刘青竹和李二虎两人坐船顺水而下，到了崇明府后，便在驿站等着两人。

水路本就比走官道还要更快一些，可奈何苏咏天生晕船，上一次在天安府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林宋可不敢让他继续坐船了。

可又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坐着驿站的马车赶路，所以便是林宋一路陪着他过来的。

“林大人，莫非你觉得这些个水鬼和那官盐一案之间有些牵连？”

在赶路的时候，苏咏便转过头来瞥了一眼林宋。

但林宋倒是摇了摇头：“这应该算是有嫌疑，可并不能只凭一点线索就妄下定论。”

马车摇摇晃晃，忽然停了下来，原来是到了江淮河的岸边。

江边倒是有摆渡的船夫。

虽然已经是久闻大名，但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到江淮河的模样，这会儿也有些惊讶了起来。

站在江边远远看去，就能看到河上不时有巨大的船只经过，和那些货船比起来，船夫那小小的一叶扁舟就好似蚂蚁一般。

这会儿已经到了下午，江淮河两岸的人在两地来往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情，这会儿在岸边也已经站满了人，一眼望去，人山人海。

江面上波光粼粼，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若是运气不好，就会被江边船夫那船上黑漆漆的水鸟给一口叼住，再丢进竹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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