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将进酒》之下,带来的震撼又何至于此?
顾章之点了点头,看着林宋说道:“潮生何须过谦?这首诗,无论如何都将是千古绝篇,你的名姓必将和这首诗一起,流传千古。”
“千金难换啊!”
“是啊。”
短须男艳羡地看了林宋一眼,嗟叹道:“吾辈文人的梦想啊!纵有千金,又哪能比得上这首诗呢?”
林宋张了张嘴,考虑着是不是以后就不当官了,以卖诗词为生。一首价值千金的话,那他绞尽脑汁,应该足以达到富可敌国的境界,这还不是美滋滋?
不过也只是想想。
虽然说价值千金,但不见得真有人会用千金来买。
更别说卖出去上百首了。
心里想着,脸上打蛇上棍地说道:“那不如这首诗就卖给前辈,不需要千金,五百金即可。”
啊?
短须男嘴一张,痴呆地看了林宋一眼,半晌后才苦笑一声:“哈哈,别说五百金,我现在全身上下一金都没有。”
原来是个穷鬼啊。
林宋笑着拱了拱手,对方这种洒脱的性格,倒是颇和他口味。
几人又是围绕着《将进酒》闲谈了一会后,林宋才自然地咳嗽了一嗓子,用以提醒梅时雨。
该她登场了!
此时已然时至傍晚,落霞辉映着万道光彩。
等李红莲唱完那首词,差不多就刚好到散场的时候,自然可以将这场比试延续到明天。
梅时雨会意,却是没有第一时间行动,静坐了一会儿后,才站起身,走到顾章之身前,行了一礼后说道:“学生梅时雨,见过顾公,见过各位大人。”
顾章之点了点头,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梅时雨后,皱眉问道:“之前几日,为何都没有见过你?”
顾章之确实是没有见过梅时雨,但这句话在冯冉生听来,就是顾章之在给梅时雨施压,想要威胁梅时雨,让梅时雨退出比试。
想到这,冯冉生咬了咬牙,上前一步说道:“回禀顾公,梅兄之前本想韬光养晦,但此时却已经站出来,与我等一道和林大人比个高下。”
言外之意,就是隐晦地告诉顾章之,梅时雨此时身后站着无数才子。
顾章之自然不可能领悟冯冉生的意思,反倒是冯冉生的这句话,掩饰了梅时雨的身份。
既然冯冉生知道这个梅时雨,那想来梅时雨应该就是参加文轩诗会的才子,这种想法自然浮现在顾章之脑海中。
于是心中没了疑虑,之前要问的几个问题也暂时搁置,点了点头后说道:“嗯,那你写的词,是准备自己读诵出来,还是要让台上的那位姑娘唱出来?”
“自然是要唱出来的。”
梅时雨可没有想过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读诵那种词。
如果是读那首《将进酒》的话,她还有些兴致。
“好。”
顾章之点了点头,命令侍女去通知李红莲后,正准备开口询问几句梅时雨时,林宋见机立即横插一句道:“梅兄,麻烦您让一让,别挡着我看李姑娘的表演。”
梅时雨自然是知道林宋的用意,冷哼一声说道:“林兄芝麻豆眼睛,没人挡也看不清吧?”
顾章之见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连忙笑着摆了摆手:“值此佳时,又有什么可吵闹的呢?安心听李姑娘的歌琴吧。”
有着顾章之打圆场,梅时雨拱了拱手,又退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和顾章之等人拉开了距离。
顾章之看着林宋摇了摇头:“冤家宜解不宜结,潮生与这多才子为敌,恐非善事。”
“顾公教训的是。”
林宋点了点头,目光带着些许迷茫:“但这,实非吾本愿也。”
一副被逼迫之下,才不得已出手比试的形象展露而出。
顾章之叹了口气,说道:“这次比试既然已然开始,那老夫也不好横插一手。待到比试结束时,就由老夫作和,了却你们这段恩怨。”
“多谢顾公。”
林宋心里一暖,虽然他之前根据陆芊芊的话,推测顾章之是有意结交他,甚至结交他的目的也是别有用心。
但起码对方到目前为止,都对他很不错。
这样想来,他甚至有些愧疚拿顾章之当工具人了。
见林宋没有反对,顾章之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舞台之上。
清寒的前奏过后,李红莲的喉咙中,再次唱出了《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的词句。
方一听第一句,顾章之就是眼前一亮,微微点了点头。就遣词造句而言,这首词第一句就已见精妙。
不过越往后听,他脸上却是泛起了疑惑之色,而且愈演愈烈。
这词,是梅时雨那黄脸汉子写的?
虽然不能说黄脸汉子就写不出来这等婉约词,但这反差感也太强烈了。
而且隐隐中,顾章之总觉得这首词和林宋之前的那首《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似乎是同出一源。
甚至说这两首词是同一个人写的,他都会相信。
无论是词风,还是手法、情感,都太像了。
不过有着冯冉生之前为梅时雨变相作证,所以他一时间也没有起什么怀疑,只是频频感叹。
而其他人,显然也是有着和顾章之一般的疑惑,待到曲落声歇时,立即就互相议论赞叹了起来。
“这首词,也是上佳之作,丝毫不逊色于之前那首《醉花阴》啊。”
“是啊,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写的,水平也差相仿佛。”
林宋见这些人说着说着,就要开始讨论这两首词的相同之处,连忙出言打岔道:“各位前辈,不知道这首词,比之在下的《将进酒》一诗,是好是坏?”
林宋这话说出去,顾章之等人皆是一愣,而后互相看了看,面露难色。
“卢某觉得,当以《将进酒》为佳。”
见其他人踌躇着不说话,短须男直接站起身,慷慨陈词:“无论意境情感,《将进酒》都要远超《一剪梅》的小家婉约。”
“非也非也。”
短须男的话刚一说出去,就有人连连摇头,站起身争锋相对地说道:“婉约之词,已然独成一派,卢兄何以要从门缝里看人?”
短须男一愣,笑着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去回应。
像这种争论到诗与词高下、派别高下的话题,显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下去谈论。
顾章之也是明白其中的关窍,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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