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早就释怀,还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张云雷很少有情绪非常外露的时刻,而现在他的眼神却像是一只奄奄一息的野兽,穷尽所有力气也要奢求一记结果。
“你想听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话化作一把利剑,轻轻柔柔地刺向她最柔软的肚皮,利落地剖开,露出一颗滚烫的心脏。
方雯固执地盯着他,却发现他也固执地瞧着自己。
可能钟苗和杨九郎说得不错,他们都没放下。
过往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浮现,他的声音那么清晰,是溪边折下的一枝柳,浅浅地拂过耳畔。
——方雯。
张老师,我多喜欢你呀,我的张老师。
——谢谢你在这里。
那时候我多想陪着你,不止是在北京。
——热搜别信,假的。
你过得好不好呢,也像我一样痛么。
——我和苏音音是同事,清清白白。
要我如何相信你,张云雷,热搜,视频,栽赃,你让我别信,可你没有站出来。
眼前那个苍白的人和过去重叠,恍如初见。
我还是我,你却不是你了。
“是你先背叛啊……”方雯喃喃出声,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几乎占据了她整个人,让她几乎分不清这个张云雷到底是不是过去的那个,只是溢了满眼的泪,声音里全是黏黏糊糊的颤音,“张云雷,是你先选了她,是你不要我的,是你把我当备胎,是你辜负我的喜欢……你有什么资格?”
一句话如同打开了泪闸门,她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抬手掩住脸,浑身发颤,一如过年那天知晓上热搜时的颤抖和绝望:“你哪有资格,有什么资格?!”
“是你不要我……是你不,不要我啊……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爱不爱?”
抽噎都成了宣泄,她恨不得就在哭声里忘却过往的一切。
“我算什么呢?张云雷,苏音音是你的女朋友,那,那我是什么呢?你的备胎?”张云雷上前抱住她,方雯崩溃地挣扎,质问,又哭又打,“你喜欢她,为什么又要招惹我啊?!”
为什么啊!
凭什么啊!
我凭什么要做你的备胎啊……
店里的人都侧目看着角落这桌看起来像是闹脾气的情侣,但没有人上前劝和。
人间百态,路人们都习以为常。
张云雷这半辈子从未如此失态过,而此刻他紧抱着失控的方雯,任由她的恨发泄在自己身上,仍恨不得更痛一些。
痛了才好,只有这样,他才会知道自己真实地活着,而不是个毫无生气的傀儡。
方雯还在啜泣,他低头,一向清淡的好嗓子现在却低哑无比:“没有,我没有选她。”
他无力地闭上眼,只觉得四肢都疲惫得仿佛要失去力气,却还是下意识地抱紧她,“我和苏音音,不是男女朋友,我们,什么也没有。”
方雯感觉有两滴冰冰凉凉的液体打在自己脸上,和她的眼泪混作一谈,脸颊都麻木。
张云雷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方雯,我都是这句话。”
拼命工作的这段时间,所有人都说他已经恢复如初,只有他自己知道,完整的皮囊之下才是病根,是冷却的血液,溃烂的心。
的确,没有方雯他依然可以很好很体面地活着,但旁人又如何知晓,浅眠中惊醒的梦境和闲下来后无止境的想念叹息。
其实他早就无所谓,来之前所作的打算也只是让方雯释然,听杨九郎说,方雯过得并不很好。而至于他自己,曾经那场命悬一线过后,顽疾早已是习惯,心疾又能如何。
可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张云雷引以为豪的自制力瞬间失灵。
他看见她失神地看着自己,问出有关于他的问题,就不受控制地开了口,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眼泪像刀子一样剜着他。
张云雷,你有什么资格。
你还有什么资格。
他也这么问自己。
“我凭什么信你?”方雯挣开他的怀抱,脸上犹有泪痕。
“我们签了个合同,你想看,我可以给你。”
“为什么要签合同?”方雯蹙起眉。
“威胁。”
或许是这个答案太过荒谬,方雯气得笑了起来:“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助理,能威胁你么?大名鼎鼎的张云雷?你倒不如直接告诉我,是你喜欢她,舍不得放她走,签了合同威胁她。”
或许是她的反问太过直白,方雯隐约觉得张云雷的脸又白了几分。
这就是要害,而他显然答不出来。
方雯的眼神暗下去。
而张云雷只是凝望着她,平静温柔的目光里有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方雯忽的有种错觉,就好像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算了,今后也许真的也不会见了。
良久,张云雷轻声问:“恨我么?”
方雯答得决然:“以前是,现在,我只希望我们今后各不相干。”
痛苦攒够了,原来就不会再感到痛,这个道理她现在才明白,还好也不晚。
“好。”张云雷回答得不慢,却难舍地用视线描摹着她的轮廓,伤口叫嚣着挽回,而脑海残存的理智将他拉回了现实,那个更深处的自己说,放了她吧。
你的痛处算得了什么呢,张云雷,又何必多说。
其实事情早该结束了,是他失了理智,竟然妄想求得她原谅。
夜幕沉沉,两个人各自离开。
分别的时候,方雯以为张云雷会说再说些关于苏音音的事,因为他看起来仍旧有心事,虽然已经和她没有关系。
但他没有。
此后很久方雯都没能忘却路边灯光下那个人定定地望向自己的眼睛。
平静到极致,温和到极致,也……眷恋到极致。
方雯装作没看到,轻松地笑了一下:“其实我想你不用再纠结我是否相信你和苏音音之间的事情,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对吗?今天的事情……就忘了吧,我会把以前的也忘记,然后好好生活。祝你一切顺利。”
张云雷也牵起一抹笑:“忘了也好,希望你,天天开心。”
方雯叫的车到了,张云雷没急着叫助理来接。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一步步走远,从昏黄的灯下走到明亮中去,逐渐远离了他身处的黑色,就好像也带走了短暂降临的一簇光亮,从此,黑夜沉寂。
瘦高的男人对着离开的计程车轻轻落下一声叹息:“要天天开心,方雯。”
车灯调转,方雯给钟苗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明天回A城的事情。
后来的后来她才明白,张云雷的那句“天天开心”原来不是客套的祝福语。
一个长久地困囿于黑夜中的人,微笑着赠与了她最高致礼,而她云淡风轻地收下,当作了不值钱的垃圾。
懒人作者:咳……我承认目前有点虐(我也没想到写着写着成这样了啊喂)。但大家看我真诚的眼神,此文确实是he⁽⁽ଘ( ˙꒳˙ )ଓ⁾⁾……我如此纯良,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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