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偏偏是他呢

方妈妈上午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回家。方雯算算日子，大概还有五天，很快。

而这五天里，还有一场演出要看。

如果是一个星期前，她恨不得位置越前越好，最好跑到第一排去，把她爱豆的脸看个清楚。

现在她压根不敢见他。

这份胆怯无从寻起。其实她对张云雷的感情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她完全可以装作无事发生，黏在他旁边，贪婪地享受他对自己的好。

扪心自问，方雯不是没有破罐子破摔的冲动，直接告诉他，或是发消息，甚至写信，再离谱的方式都可以，但……她一直是个怂包不是吗？

骗得了谁也骗不了自己，感情一直是这样的东西，由不得谁。

所以她只能逃避，逃避和他的一切，避免越陷越深，无路可退。坦白说，这是方雯最讨厌的方式，和她所向往的干净利落的行事风格相去甚远，但她别无选择。又或者说，她下意识排除了其它所有选项。

几天里她心里装着事，反反复复想了很多，到最后身心俱疲，吃东西都没劲头了。去看演出前夕钟苗来找她，看见她的颓唐样，还以为她病了。

“吃错什么啦？怎么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钟苗这样说。

钟苗耷拉着脑袋，明明刚睡了很久，却极度缺觉一样：“没什么，没休息好吧。”

“看你爱豆呢，精神点儿。我买的可是前排的票，让你爱豆看见你这样多不好。”钟苗搀着她，笑眯眯说。

方雯一抖，惊惶地看她：“你买的前排？”

“对啊，”钟苗理所当然，“好不容易去一次当然要搞个好的咯。”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方雯：“没，就是……觉得票太贵了。”

她恢复平常的模样，接着说：“前排的票多贵啊，你花那么多钱，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钟苗笑，抓住她的手臂摇来摇去，“张云雷的签名照在我眼里最贵啦！”

“是吗，”方雯没多说，淡笑着低下头，“我觉得还是封箱的更贵点儿。”

她们坐地铁去，现在不是早晚高峰，地铁里人不算多，没有挤来挤去。钟苗还是觉得不对劲，探到方雯面前观察她，半晌，满脸沉思状。

方雯比她高点，她一探过来，纵使方雯低着头，脸上空落落的神情也一览无余。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钟苗问她。

……虽然她确实不太会面对面撒谎，但也不至于这么藏不住事吧？

方雯艰难地想。

随即，她对上了钟苗锐利的视线，下意识就开口：“有。”

有什么有！

方雯自暴自弃地闭了闭眼。

“能不能说？”钟苗又问。

她们虽然是很好的朋友，但该有的分寸感还是掌控得很好，对方不想说的东西，自己也不会多问。

两个人的视线胶着。

最后，方雯举手投降：“能说。”

“但是……等看完演出说行吗？”

现在，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就那么几个字，却好像连开口都要用尽所有力气和勇气。

分明也不是见不得光的丑事，喜欢而已，多正常啊。

但……怎么偏偏是张云雷呢？

怎么偏偏是他呢？

……

接下来的路，因为方雯无法开口言说的心事，都在沉默中度过。钟苗在察言观色这方面很有一套，看她兴致不高，就索性不说话。

方雯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了地铁站，她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接起，熟悉的嗓音清淡如故，像溪边树梢折下的一枝柳：“方雯？”

她心里堵起的一座墙，好像忽然就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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