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雯订了从A城飞往北京的机票,打算顺道也去看钟苗,家里准备了些点心礼物,方妈妈叮嘱一定要交到钟苗手上。
一路上方雯都算很镇定,杨九郎直接把地点时间都告诉了她,从始至终张云雷像是个只存在与他口中的名字。
是怕她说出什么伤到他?还是他根本就不想见她。
方雯无力深究,也不想这么做。张云雷的纠葛失落属于苏音音,只是很可惜,她的属于他。
下了飞机,先和钟苗见了一面。她惊讶地问方雯:“怎么突然来北京了?”
方雯撒了个谎:“公司有点事,很快就回去了。”
钟苗“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
她换了个话题:“你待会儿去哪办事?我正好空闲,送你去。”
方雯顺着她的话道:“去和一个客户吃饭。”
“哪吃?”
方雯想起那个名字,在听到杨九郎说出的时候还会恍惚。她避开钟苗的视线:“老东北,我常去的那家。”
……
其实也才离开几个月,街边的风景都没变,歪脖子树还是郁郁葱葱,一截枝丫耷拉在侧。老东北的对面是一条长街,有只小猫总在长街里晃荡,今天方雯又看见了它,没有变胖也没有变瘦。
要怎么去形容久别重逢?小说里好像经常描写这样的场面。
可是为什么没有一段文字告诉她,几个月的时间仿佛很不值钱,连风景都像是在欺骗敷衍,骗她一切如故。
方雯到得早,钟苗走之后,她也不急着进去,就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
很奇怪,她以为自己会紧张焦虑,甚至退缩,会心跳如擂鼓,但她现在只感到平静。可她分明知道,这种平静不是解脱,而是麻木。
是不是人失望久了,就连期望都不会有。
当夕阳的第一缕辉光照射在侧脸,方雯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然后起身走进了这家店。
服务员依旧热情,热络地给她安排好位置。那是个两人座,恰好在店的角落。
跟着服务员走过去的时候,方雯怔了一瞬。那个位置何尝不熟悉,那是她第一次见张云雷的地方。
而此刻,时间如同停滞了一般,还是服务员的那句“里面请”,还是一个抬眼,还是映入眼帘里那个瘦瘦高高的身影,帽子口罩,熟悉又陌生的人。
张云雷就在她后面,而这次她终于不必惊讶出神。
她看着他走过来,步伐沉稳,几秒的时间却好像经历了一个永无止境的漫漫长夜,那里面有被踩碎的喜欢,还有分别四个月来无你无我的一百三十一天。
方雯闭了闭眼。
结束的来临也没多高贵,不过是刹那之间。
张云雷在她对面落座,两个人所隔不过是半米的距离。
他不是没有想过再见她时会是怎样的场景,或许是视而不见,或许她会痛斥他,憎恨唾骂,他宁愿是这样,这样他会照单全收。
可是现在的她只是失神地凝望他,那双眼睛没有半点躲闪的意思,张云雷眼前莫名闪过曾经在上海的一个夜晚,手机屏幕里的那个人隐没在黑夜中看不清面容,只听到恬静的嗓音软软地砸进耳朵“你别难过,好不好?”
他们之间回忆太少,痛苦却又太多。苏音音加诸给所有人,他加诸给方雯。
方雯先回过神,打破这场意料之中的沉默。
她抿了抿嘴,分明知道主题,开口时却还是没能避免几分尴尬:“我听杨九郎说,你最近工作安排很多,没什么时间休息。”
张云雷直勾勾地盯着她。
方雯咳了一声继续:“前阵子还听钟苗说你好像没休息好,没什么精神。那个……我觉得还是身体最重要,其实工作还是其次。”
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打好的腹稿在开口的一瞬间就灰飞烟灭,她说得一派镇定,脑袋早就成了空白。
张云雷看着她,哑声说:“我这样工作,你觉得不好?”
方雯下意识“嗯”了一声,旋即反应过来,摇头:“我不会干扰你的工作,那应该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只是劝你要保重身体。”
“而且……”方雯没忍住,加了一句,“你身边那么多人劝你,医生估计也说了吧,你怎么不听。”
张云雷似乎是没有休息好,就像钟苗和蒋程凡说的那样,看起来像是病了,脸色带着些病态的苍白。
“不一样,”张云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温柔又专注,他轻轻启唇,“你和他们不一样,方雯。”
方雯怔住,心跳漏了一拍,空了一下。
她隐隐觉得有什么情绪正在聚拢,向上翻涌,含着泪和钝痛。
方雯无所适从地张嘴,默然一秒才道:“我朋友和我说,感情不是人生的全部,所以为了一个人把自己逼成这样,值得吗?”
她更想问的是,为了苏音音把自己逼成这样,真的值得吗?
她有这么好吗,让你这么放不下。
那我呢,张云雷,我也曾真心对你,是你教会我,真心换不来真心。
胸口有一团什么堵着,让方雯喘不上气,就这么红这眼睛望着他。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只有这个角落,时间仿佛凝结了一般。
沉默占据了这方天地,伴随着压抑隐忍的呼吸声。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呢?”良久,张云雷笑了一下,笑得惨然,更像一声叹息,“说我早就释怀,还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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