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杨九郎：眼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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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怎样才能再次见到你。”

“我想再注视一次你的双眼，这次我绝对不会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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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允艾：我自由搏击打得过张九南，算命算得过何九华。

迟允艾立马答道。

她这些事迹杨九郎多多少少都听过，毕竟聊天群里都传疯了，张九南难得吃瘪可让他们给逮着了。

杨九郎……我们二爷不喜欢算命。

杨九郎再说，九南他是我师弟，我要你打他干什么？

杨九郎轻笑一下，觉得迟允艾看上去想法很多，没想到出乎意料地像个单纯的家伙。

就像是邻居家的小妹妹为了挽留你，不惜把珍藏许久的糖果拿出来一颗一颗递给你一样。

迟允艾：……

迟允艾没吭声。

杨九郎略略思考了一下，他记得自家角儿说过，最近计划缺一个诱饵，最好是那种蛇咬了就能上钩的饵。

再去仔细看迟允艾，外表是小姑娘，实际上内心也比较机警，不蠢，很合适。

于是开口。

杨九郎看你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了，你要诚心想跟我做个交易啊，我这有个法子。

杨九郎过两天——也就是大华保你期限的最后一天，我们这边儿有个交易，缺一个人。

顿了顿，他还是附了一句。

杨九郎我明确告诉你是做诱饵，同不同意看你。

他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只对聪明人这样。

只有聪明人才需要信息去权衡利弊，他相信迟允艾是个聪明人。

不过接下来却是他自己的错愕，他听见迟允艾轻笑了一声。

迟允艾：你知道我想跟你换什么吗？

看样子是想拿这次谈判的主动权。

杨九郎不喜欢争这些东西，所以说。

杨九郎不知道。

迟允艾：我想和你换两个小时的自由权利。

迟允艾伸出食指比了个“一” 。

迟允艾：如果你同意，我就会信守承诺，不会逃走。

她的笑容实在是好看。

迟允艾：回来给你当诱饵。

这是杨九郎没有料想到的。

——她去北区干什么？为什么需要两个小时？她有什么计谋？她真的只是一个孤儿吗？

一刹那，无数念头涌上杨九郎的心头，像是一簇一簇坚冰筑起围墙。

迟允艾：你信我吗？

是对方小声的问句融化心中多疑的冰墙。

杨九郎懒懒地抬了一眼——原来她自己也知道她看起来不可信啊。

杨九郎……虽然我不是商人，但我也知道什么事情是可以干的。

杨九郎还有十分钟到达北区，你可以想办法在这之前说服我。

杨九郎给她一个台阶，给她一个机会。

迟允艾出牌没有规律，做到了足够出其不意，令他惊喜。

杨九郎你和其他等死的被实验人员不一样。

他还是忍不住向她说了心中的想法。

迟允艾：……你在夸我吗？

再次出乎意料，这人的反问句的回答像是在阴阳怪气。

杨九郎靠在驾驶座上没说话，静待迟允艾开口，反正被动的不是他。

迟允艾：我需要在北区自由活动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以后会回到你停车的地方。

迟允艾：如果我逃走，你大可以抓回我，到时候要杀要剐随便你。

迟允艾：但我这个人知恩图报，何九华保我三天，我也不会让他难办。

迟允艾：如果你帮了我，我这个实验品在你手上就会心甘情愿。

迟允艾：我只要在北区自由活动一回。

迟允艾：信我或者不信我，你表个态。

杨九郎……

杨九郎无语了，他等了那么久，就等来这几句比纸还苍白的话？

忍不住吐槽道。

杨九郎说服人的技术太烂了。

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她，这后座的人身体紧绷，看上去像是孤注一掷。

杨九郎也不明白横竖都是一死的实验品——嘶，还是改不了这个称呼啊——临死前要再兴风作浪一些什么，于是随手从副驾驶前的屉中翻出好久之前陶阳给张云雷送的、后来又被张云雷转手给他的手环，朝后抛给迟允艾。

他还刻意瞥了一眼，让手环稳稳落在迟允艾的膝盖上，心里觉得自己准头还不错。

而后又不在意地收回目光，把手放到方向盘上继续开车。

杨九郎当着我的面儿戴上它。

本想着迟允艾这个一上车问题就很多的人会询问一下，内心已经做好了解释的准备，没成想那人果断戴好到左手手腕上，二话没说。

杨九郎……

杨九郎差点儿开车撞上旁边的栏杆。

跟迟允艾相处这一会儿，自己已经完全摸不清楚她的要套路了。

杨九郎你都不问一下为什么吗？

倒是他自己忍不住问了很多回。

迟允艾：我什么也不知道，问你你讲吗？

迟允艾摊手。

杨九郎……

嘶，说的好对。——等等、也不对啊，起码你问一下啊，我都准备好了！

杨九郎沉默啊沉默，迟允艾这个套路他自始至终就没有摸透过。

他有太多想吐槽的了，比如这人的脑回路，再比如她奇奇怪怪的作为。

不过最终千言万语还是化作了漫不经心的话语。

杨九郎你这么信别人，容易早死。

本以为——是的，又是本以为——本以为自己可以恐吓住迟允艾，没想到这人只是轻轻弯了一下嘴角，邀功似的朝他晃了晃手腕上的手环。

通过后视镜，以后看见上面“已完成佩戴”的字样。

迟允艾：如你所见，我的行为是顺从的。

……鬼知道你的心是不是顺从的。杨九郎想。

迟允艾不是个简单的人，从这几次交手就可以看出来。

杨九郎那东西有定位功能，自动绑定你了。

杨九郎除此之外还可以实时检测到你的健康数据什么的。

迟允艾：……你这个研究人员、研究这东西？

杨九郎别人送的。

杨九郎没好气道。

杨九郎主要这定位功能我挺喜欢的，就留下来了。

趁着这会儿迟允艾总算没开口了，杨九郎又赶紧道。

杨九郎你只有两个小时，关系到我们未来的合作。

杨九郎如果逃走，定位系统我可以锁定你的。

杨九郎也许是一辈子也说不定呢。

杨九郎说这话时就像是犯了怔，脱口而出以后连自己都觉得惊诧。

好在迟允艾并没有意识什么。

杨九郎松了口气，刹车熄火，抽盒取烟，一气呵成。

杨九郎你不走吗？

杨九郎到了。

他咬着橙黄色的过滤嘴，抬眼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迟允艾。

看着她的神色，杨九郎松了口气——终于轮到她错愕了。

迟允艾：行，谢谢你的信任。

迟允艾离开了车里，杨九郎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他第一次相信这种被实验人员的话，这种作风太不像他自己，倒像是被下了蛊。

他靠在车里，香烟在空气中静静燃烧，随深夜的风飘向北区的空气。

唯物主义，不信鬼神。

他忽然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回想着迟允艾所说的每一句话。

所有话都在告诉他，她不是个普通的人，她和他以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话语在耳边回忆起来是嘈杂的，只有一双眼睛明亮干净，通过后视镜映在自己脑海里，久久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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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迟允艾是诚实的，虽然身上沾染土灰也不知道是来北区爬了树还是挖了坑，反正一身跆拳道服灰扑扑的，她自己却看上去高兴了几分。

杨九郎没多说话，在为她解答了一些事情后她就没声儿了。

然而在他专心致志开车时，迟允艾莫名其妙往他的椅子上捶了两拳。

杨九郎……

杨九郎迟允艾你怎么了到底？

杨九郎你要是发疯我可把你扔出去啊告诉你。

杨九郎警惕着迟允艾要拆自己车。

他可不希望出来帮尚九熙一回还搭上自己的车，那多悲催啊。

想了想，他为她准备了长篇大论。

杨九郎迟允艾，我可告诉你，我这车——

迟允艾：杨九郎，我今天非常感谢你带我来北区。

后座的迟允艾开口，直接拿一连串的感谢堵住杨九郎的所有腹稿。

迟允艾：简直是我人生当中的一盏灯塔照亮我前行的方向，是我命运中无比闪耀的——

杨九郎……

迟允艾夸起人来不亚于说贯口，一连串的词蹦出来也不带磕巴的。

她说得大大方方，但杨九郎却越觉得耳后有些发热。

杨九郎求您别贫。

杨九郎觉得自己像在发烧。

幸好迟允艾果然没再夸了，不过这回事儿过去，杨九郎却是不想再问迟允艾来北区干什么了。

一方面问不出来，另一方面，要是迟允艾再夸一遍，自己就可以真的发烧了。

迟允艾：你要把我送回去吗？

她问。

杨九郎不然呢？给你撂半路上荒郊野岭过夜？

杨九郎条件反射一般答道。

杨九郎死了怎么办？

语毕，他这回意识到了自己语言上的出格——语言逻辑是下意识不希望她死。

……被实验人员而已、被实验人员而已。杨九郎给自己心理暗示。

如果对实验品产生了不必要的情绪，那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他必须要尽可能避免。

他再次于心中默念。

不过迟允艾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看起来超脱于世一般。

迟允艾：毕竟是一个实验品，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的。

杨九郎……

杨九郎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从何反驳。

杨九郎也许吧。

——他要尽可能避免那些无关紧要的感情在心中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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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驱车带她回研究所，但中途张云雷来了消息，就与他联络了一下。

斟酌再三，杨九郎还是把诱饵的事情说了出来。

就他所知，只不过需要一个人作为“被重视的人”去和北区的秦霄贤做交易而已，只是去做一个诱饵。

张云雷：是毒饵。

张云雷这么纠正道，一板一眼强调着字句。

张云雷：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对迟允艾还挺感兴趣的。

杨九郎是吗？

杨九郎低声问了一句，没太在意。

张云雷：你把她带到我这儿来吧，就别回研究所了，还怪麻烦的。

张云雷道。

张云雷：这两天儿抓紧时间我给她提升一下，再让东哥给她搞个什么趁手武器赶紧练练。

杨九郎……

杨九郎哦。

迟允艾睡得很沉，像是从来没有睡过觉一样，或者说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

杨九郎觉得，如果这次诱饵任务完成得足够好，说不定迟允艾就会被成功拉入他们八队的任务组，再说不定，下次见面就不再是被实验人员了。

杨九郎擅自替她做了个决定，回过神来才发觉有些后悔。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替谁做决定，只是意外、只是意外。

后来他不太敢去看迟允艾的眼睛。

毕竟她说到做到、言而有信，坦诚到像是心中完全没有他们所猜忌的那些弯弯绕绕。

角儿叫他送她去李鹤东那里，他才敢在她面前站定。

迟允艾：杨九郎。

她站在楼梯上，身上的衣服和这一处装潢华丽显得格格不入，随口问道。

迟允艾：何九华那边怎么说的？

杨九郎早已习惯这人说话会出乎他的意料，于是反问。

杨九郎你不觉得我骗了你？

他从来没有搞清楚过迟允艾的脑回路。

眼前的人愣了愣，而后轻声道。

迟允艾：你比其他人可要好的多了。

像是一片羽毛扫过心头，又像是若有所思在回忆什么。

杨九郎显然不信。

杨九郎你又没和其他人打过交道。

迟允艾站在比自己高的台阶上，双手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一刻，这是他们之间距离最短的那一刻，彼此近到可以听得见呼吸。

迟允艾：我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迟允艾：你不用自责骗了我。

杨九郎……

你能喜欢就怪了——杨九郎咽了咽嗓子，始终觉得迟允艾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杨九郎被实验人员……应该很讨厌我们这群人，不是吗？

杨九郎再次抬眼，才发觉原来自己的第一眼也是错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来的光是夺目却死气的，但迟允艾的双眼像是一汪清水，生机勃勃。

迟允艾：可是你很有礼貌。

她笑意吟吟站于楼梯之上，眼神清澈透亮如春意碧波。

迟允艾：礼貌的家伙，要配礼貌的微笑。

果然——那一刻杨九郎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果然，只是又看了一眼，便真的是深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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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应该就是没有看过的情节，就是小迟死后的世界线。

但是，估计要晚两天。死后的故事对每个人都有影响。

话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和『相关』里的对照着看一下，基本上会看出来视角不同思考的方式也不同（当然不看也没什么的，反正番外所有人都爱小迟）。

就这样，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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