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鲁肃于是先行离去，刘备得诸葛亮知会，转向东行，准备先与走水路的关羽在汉津会合。

然而刘备依然不肯抛下百姓，大批的人潮其中不乏老弱，极大拖垮了行进速度。终于在长坂坡，曹操亲自率领的虎豹骑追上了刘备……

刘备此时儘管拥有两万馀兵力，但一来需要协助并保护数倍于己的民众，同时还要维持秩序并前行，另一方面又有曹操带来的巨大压力，使这些士兵早已经疲惫不堪。再者，刘备军大多是近几年募得的新兵，并且装备防具大多不是全新、完好的，种种因素都使得他们的战斗力有相当程度的不足。

以曹操来看，虽然有两万多的兵力，但刘备军分散的过广，并且装备不良、士气低迷，只要以一千精锐骑兵冲锋，刘备军必如摧枯拉朽一般溃败。

而此刻，他率着五千最精锐的虎豹骑追上了。

儘管骑兵们也疲惫，相对于刘备军的各种状况却都好上太多，曹操也不犹豫，立刻下了攻击的命令。

刘备军的防线一触即溃，场面立时变得极为溷乱。

许多蓬头垢面的百姓哀号着，祈求曹军不要伤害他们。而事实上曹操早已交代过不得屠杀平民，但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在这样子的命令下，曹军追杀起四处溃逃的刘备军，便无法避免地与平民发生冲突，老百姓毕竟也不是个个都温顺而无反抗能力，总有一些刚硬之辈会不知死活地出头，然而这些人几乎不可能对曹军造成伤害，只是徒增尸体罢了。

当然，这些如狼似虎的曹军也不是易与之辈，追杀刘备军的同时，也毫不留情地肃清有反抗之意的百姓，甚至一些意外的擦撞，若是那卑贱的平民没有表现出让他们满意的反应……最底限少说也要磕头赔罪吧，脑袋落地也是常有的事。

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战争。

事实上，曹操巴不得这些人死得越多越好。

从敌人的角度看，这些人若是生存下来并投刘备，将会成为刘备的生产力及兵源。另一方面，如果这些人来到曹操治下，曹操除了要想办法安顿这些人，还得随时提防着叛变，毕竟这些人都算是受过曹操的迫害了。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对于这个事实已经麻木的人们，在他们眼中伤亡的数量不过就是个数字而已。

刘备等人听闻曹操已经杀至后方，终于再也顾不得其他，率着张飞、赵云等数十骑东逃。

死亡的威胁已如影子般，近在咫尺且如附骨之蛆般甩脱不掉，这样的庞大压力终于迫使刘备抛下追随他的百姓、抛下相信他的士兵、抛下尊严、甚至他的妻子。

他相信，就算他一无所有，只要他还有仁义之心，还有结拜的兄弟，他定能东山再起。 ,

不知道何时，赵云从队伍中消失了，旁边一人对他说，赵云可能投曹操去了，刘备却断言不可能。

赵云是同样有着仁义之心的大丈夫，正是看中了刘备是自己的同类，才从公孙瓒的麾下转而投效当时毫无根基势力的他。相处了这麽些年，他明白赵云的为人、豪气与胆气，所以他相信赵云。

或者说，他只剩下相信了。

赵云驾着白色骏马向北奔驰，神情凝重地看着那如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

银枪舞动，拉出了血红的抛物线，随后便是人的惨叫与马匹的哀号声。

长坂坡瀰漫着荒沙与血色，风彷彿死去了一般，不再吹走人们脸上的髒污与哀愁，血的痕迹四散，映入了眼中，成了永远也洗刷不去的噩梦。

这是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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