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搬砖的第六十三话

世界黑得可怕，因为已经没有人能够保证总市电源的供应，这座城市已经暗得不像样，只剩下朦胧的建筑物轮廓点缀视野之间，下意识的恐惧总会将这些死物轮廓妖魔化成为最让人害怕的怪物。

利布特看着靠在超市收银台内壁歪着头睡觉的月生，紧缩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赛罗眨了眨眼，打入毒枭之后激发的超能力代替了原本就被压抑的光之力量，让他能够跟在光之国那样做到自然夜视，在暗到极致的黑夜之中行走自如。

“利布特，许欢到底还来不来了？”

少年没有恶意的嘟哝恰好是另一种的关心。利布特摇了摇头，视线从紧紧握着匕首浅水的月生身上移开，落回那像是没有尽头一般的黑夜之中。

“或许会来，又或许——”

他顿住了，平静的眼眸随着那一抹不断走近的人影而荡起些许波澜。

“没有或许，她来了。”

语毕，利布特率先走了出去，正正迎上许欢的视线。许欢挑眉，耳边的坠着的耳环凉森森的，每一丝一缕都是迫水的气息与能量。在看见利布特朝她走来的时候，她兀自后退，轻轻摇摇头，偏头指了指耳环，无声说道:“我不能和你们走了，我被监视了。”

上前的脚步因为她的动作一凝，顿了一会缓缓放在了身后位置，引着身体不断后退直到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利布特张了张嘴，同样无声:“接下来怎么做？”

许欢抿唇:“去C城。”

去C城是系统不久前告诉许欢的讯息，虽然许欢不知道去C城是为了什么，但是她作为一个穿越者，本能地相信真正存在的有血有肉的系统，更何况是在这个已经是崩坏的虚拟世界之内。在已经脱离本轨无法预测到的世界发展剧情之下，许欢想要活下去，就要无条件服从系统。

她仰头，发丝被风扬起掠过脖颈细小的伤口，激起些微痛感，让她忍不住轻皱眉，偏头捋好碎发之后，看着站在原地的利布特，笑着无声吐出一句“再见”。

“……”

利布特同样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看着许欢转身朝着远处走去，拦住了此刻看见许欢本能想要追出去的赛罗，低声开口:“她被监视了，不能靠近我们。”

闻言赛罗脸色一变，脱口而出:“哪个家伙搞的鬼？”

“迫水。”

利布特没有隐瞒，意料之中看着赛罗脸色变得难看。赛罗是知道迫水的，他也知道那群家伙并不好惹，与他现在和他们硬碰硬也是难以有胜算。

但不知为何——赛罗总是想不明白——那群家伙本该被他憎恶才是，毕竟他们无恶不作，在自己眼皮之下几乎快要将泰迦折磨至死，而自己带着泰迦逃出他们所占领的地狱也是废了半条命，逃出来之后失去记忆借着人类的身份隐藏自己的气息才勉强活到现在，但是在看见他们的某个瞬间，自己心底的恨意会可恶的消失，被一股复杂的情感占据不过一秒。

那种情感很难以描述，但绝不是负面的，而是一种……温暖的依赖感和信任感，是只存在于亲近之人之间的。

那种情感在浮现的短短一刹那，便足以让赛罗怀疑人生，让他十分厌恶诞生那一眨眼间情感的自己。

他应该是恨他们的，他本来就该恨着他们，恨之入骨才是。他永远忘不了在那地狱之内让人胆战心惊的刑具，泰迦倒在地上璀璨的光粒子流了一地，微弱的心跳声在那群恶魔可惜的叹气声之中越来越弱，直到听不见。

他默默攥紧了拳头，death注射之后会减弱情绪起伏，但此刻他却是感受到了滔天的恨意。利布特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起伏，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肩膀，往超市深处偏了偏头:“你先去帮梦比优斯他们清点物资搬上车子，我们天一亮就去C城，许欢会在那里等着我们。”

“……好……”

赛罗转身便走，脑海里翻滚的是那群恶魔的面孔，随着面孔浮现诞生出来的恨意让他忽略了出现不过短短一秒的念头——

为什么许欢会被迫水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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