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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的话把桑忆真给问住了。
被宋亚轩那清澈透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桑忆真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亚轩:“你真的愿意被你的父母安排着过一辈子吗?”
桑忆真沉默了。
她的人生,好像真的如宋亚轩所说,从一开始,就是被安排好了的。
选科全理,考上大学,出国留学……都不是她想要的未来。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可每一次反抗换来的都是一顿痛骂,以及愈加沉重的管控。
上幼儿园的时候,班上有个小孩子过生日,孩子的家长订了蛋糕送到班上,桑忆真自然吃的特别开心。可是回到家里和母亲分享这件事情的时候,母亲却是脸色大变。
然后那一天晚上她一边被母亲训斥,一边被母亲逼着喝下了三十毫升橄榄油,十毫升椰子油和十毫升亚麻籽油,吐了整整一个晚上。
以至于后来朋友分享给她的零食,她都不敢接下来。
久而久之,没有几个人愿意和桑忆真做朋友。
这些事情都是桑忆真搬家之后发生的,宋亚轩都不知道。
桑忆真:“可是轩哥,我们没有能力反抗啊。”
桑忆真:“那是我们的父母,他们不会害我们的。”
说出这话的时候桑忆真都觉得自己好会撒谎。
然而宋亚轩却忍不住笑了。
宋亚轩:“小桑桑。”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桑忆真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宋亚轩早已经料到了桑忆真的这个反应。
宋亚轩:“搬走后的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桑忆真沉默了。
过得好不好,她怎么知道?
这么多年,生活在父母的管控下,她都不知道自己过的好不好了。
见桑忆真沉默,宋亚轩侧身走出了卫生间。
宋亚轩:“看来过的很不好。”
宋亚轩:“不然你怎么会学会撒谎?”
记忆里的桑忆真是个很正直很诚实的女孩子。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一点点。
最童言无忌的那会儿,桑忆真觉得宋亚轩长得好看,直言不讳地和宋亚轩说,自己长大了要和宋亚轩结婚。
宋亚轩那会儿也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虽然他只把桑忆真当成妹妹,一直到现在。
那会儿一起玩的孩子都说桑忆真死板,不讲理,桑父和桑母甚至因此斥责了桑忆真好几次。
但是宋亚轩却很喜欢桑忆真那直爽率真的性格。
看到桑忆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宋亚轩感到很遗憾,很痛心。
宋亚轩:“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桑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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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屋子里聊天的这会儿宋父已经回来了,宋母也正好准备好了午饭。
宋亚轩简单地喊了一声“爸”之后便落座在桑忆真的对面。
“你这孩子,见到人了都不知道喊人啊?”
或许是宋亚轩声音太小了,宋父没有听见宋亚轩喊他,皱着眉头数落宋亚轩。
宋亚轩:“爸。”
宋亚轩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提高了自己的声量。
宋亚轩:“我刚刚喊你了,你没听到。”
“没听到你就不能再喊一遍?没有礼貌,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宋父的强词夺理倒是给宋亚轩气笑了,他也不是傻子,要是一直喊给他喊烦了,他不得说什么“喊那么多遍干什么?我又不聋”这样的话。
所以宋亚轩连一句话都不想再和他多说,拿起一旁的果汁拧开,往自己和桑忆真的杯子里倒。
宋母将最后一道澳洲龙虾摆在桌子上,招呼着桑忆真赶紧吃饭。
桑忆真自然是很饿了,和宋亚轩待在一起的时候,她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然而桑忆真应下之后却没有动筷子,而是盯着正在擦眼镜的宋父,等着他落筷。
这是父母教给她的,到别人家吃饭,主人没有动筷,她绝对不能第一个夹菜。
然而宋父那个眼镜不知道是脏成什么样子,擦了半天也没见他擦干净。
察觉到了桑忆真的窘迫,宋亚轩看了一眼宋父,自顾自地夹了一点剁椒鱼放进了自己的碗里开始吃了起来。
“宋亚轩,长辈还没有动筷你就先动筷啊?真是没有规矩。”
宋亚轩:“小桑桑已经饿了,等您擦完眼镜了饭菜凉掉了,我们已经饿死了。”
“你小子还敢顶嘴了?你读书读傻了是不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歪门邪道啊?啊?!”
宋父站起来就要教训宋亚轩,好在宋母拦住了他:“好了好了,孩子们饿了,先动筷子也没什么。”
“当初就不该把这小子送到你妹妹家!看你妹妹把他给惯的!”
宋父找不到发泄怒气的口,直接把气全撒在了宋母身上。
宋亚轩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再说下去,对宋父这样的人也是对牛弹琴。干脆根本不理会,夹了块刚刚煎好的牛排放进自己的盘子里。
桑忆真:“好了宋叔叔,轩哥也是饿极了吧。正好我也很饿了,先开始吧。”
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桑忆真赶紧出声解了围。
宋父是个识场合的人,有外人在他也不好打骂宋亚轩,板着脸坐下开始吃饭。
吃到一半,宋父突然喊了宋亚轩一声。
宋亚轩正在喝汤,听到宋父喊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这次来澳大利亚留学,有什么打算吗?”
宋亚轩没有抬头。
宋亚轩:“没什么打算,就好好读书,毕业了回国。”
听到宋亚轩说“回国”两个字,宋父皱了皱眉。
“回国?回国干什么,现在国内的竞争多激烈,留学生都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
宋父摆出了一副很懂的样子跟宋亚轩分析国内现在的情况,什么大学生毕业找不到工作啦,好多人考研考编考公务员上不了岸啦,巴拉巴拉一大堆,宋亚轩觉得自己没有头疼就算好的了。
“所以啊。”宋父指了指宋亚轩,“你啊,毕业了就留在澳大利亚,我给你想办法安排一个好工作。回国有什么好的啊,到时候找工作都难。”
“再说了,真真是不是毕业了不打算回国啊?”
突然被cue,桑忆真愣了一下,在宋父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中缓缓地把筷子放下来。
桑忆真:“其实我还是有点想回国的……家人都在国内……”
“都在国内还不简单吗,等你在澳大利亚稳定下来,把父母接过来不就行啦?还回国干什么,机票钱不是钱啊?”
“我觉得你俩毕业了就待在澳大利亚吧,能好好发展,而且你俩从小关系那么好,结个婚什么的嘛……这不是亲上加亲吗?”
听到这话,桑忆真和宋母的脸上慢慢的被尴尬占据。
但是宋父浑然不觉,盯着宋亚轩,等待着他的答复。
澳大利亚这样优厚的环境,宋亚轩肯定拒绝不了。
宋亚轩慢慢的喝着汤,时不时地夹两筷子菜,根本没有理会一直盯着他看的宋父。
等汤喝完,宋亚轩放下碗,慢慢抬起眼看着宋父。
宋亚轩:“我不答应。”
“什么?”宋父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宋亚轩:“我说,我不答应。”
当初父母跟小姨说要出国定居的时候他就很不满了。国外再怎么好,在他们心里居然能比得上生活了这么久的家乡?
宋亚轩很失望,失望透顶。
宋亚轩:“首先,你们把季轩扔在国内,让爷爷奶奶照看,就已经足够不负责任了。”
宋亚轩:“其次,我是中国人,既然我生在中国,那我也要死在中国。”
宋亚轩:“最后,我有女朋友,她和我一样也是留学生。”
宋亚轩有女朋友这件事桑忆真是知道的,听到宋亚轩这样承认出来,她心里特别平静。
但是宋父并不知道。
“宋亚轩,你说什么?”宋父觉得不可思议,“你……你有女朋友?”
宋亚轩:“啊,对,已经谈了快一年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惹到宋父了,宋父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宋亚轩破口大骂。
“好啊你,你考大学就是为了谈恋爱是吗?你混账啊!宋亚轩你给我跟那个女生分了,从今往后给我好好读书!别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完全处在意料之内的反应。
宋亚轩冷冷地抬眼,看向怒不可遏的宋父。
宋亚轩:“怎么,没有按照你的安排来,很不高兴?”
宋亚轩:“那我没什么呆在这里的必要了。”
宋亚轩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向母亲微微俯身,拉开椅子往大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宋父歇斯底里的怒骂声。
“你走啊!有种你就走!别再回来!我宋家没你这个儿子!”
宋亚轩冷哼一声,果断地推开门离开了这个令他反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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