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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木雕花长桌上放着一壶乌龙茶,四只盖碗和几只装着中式茶点的青花瓷碟。江雪柠坐在红木长椅上,对面则坐着穆卿丞、刘雨璇和郑羽欢。
这家古色古香的中式茶馆是郑羽欢的叔叔开的,生意不错,是很多网红拍段子,汉服行家奔现交流、商业白领进行商务会谈的好地方。
江雪柠面前的茶盏还在冒着热气,穆卿丞捧着茶盏用舌尖细细品味茶香,刘雨璇似是若有所思地吃着茶点,郑羽欢将桂花糕上铺着的葡萄干悉数挑去。
等刘雨璇费劲儿地将最后一口栗子糕吞咽进去,江雪柠开口了。
江雪柠“所以……你们大清早的用电话炸醒我,就是让我来这里看你们现场吃播的?”
郑羽欢听她这话翻了个白眼。
郑羽欢:“我没说不让你吃。”
江雪柠看了一眼连个眼神都欠奉的郑羽欢,放心地伸手从碟子里拿了一块黑芝麻糯米糕。灰黑色的方块状糕点上用南瓜子和核桃碎点缀出一朵花,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欲满满。
穆卿丞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穆卿丞:“别急,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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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有一艘旧船,在船上的老木板腐烂之后,人们会用新的木板去替换旧木板,那么到最后,这艘船还是原来的船吗?
穆卿丞:“忒休斯之船的悖论,很严肃的告诉了我们一个很不严肃的理论。”
江雪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刚才穆卿丞说的这一大堆话,她真的一点没听懂,现在脑袋特别疼。
江雪柠“好吧,我没选政治,不懂这些哲学。你直接通俗的说吧。”
说完再从碟子里拿了一块黑芝麻糯米糕。
从头至尾一直在咀嚼栗子糕的刘雨璇突然开口了。
刘雨璇:“你觉得你自己真的放下张真源了吗?”
听到那个名字,江雪柠几乎是本能地颤了一下,手中咬了几口的茶点也差一点因为她的手抖掉在桌子上。
幸亏她是坐着的,如果是站着,估计自己会直接摔在地上。
但是江雪柠身体上的细微动静还是让刘雨璇察觉到了。刘雨璇叹了口气,喝了一口茶水。
刘雨璇:“喜欢还有恨,都是由心而生。”
刘雨璇:“到底有没有放下,到底有没有过去。”
刘雨璇:“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雪柠努力地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捧起茶碗喝了口乌龙茶。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唯有茶水入喉,才会在口腔中停留淡淡的清香。
这一刻,江雪柠发现自己好像听懂了穆卿丞所说的那个“忒休斯之船”的悖论。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四个女生安安静静地吃着茶点,品着茶水,没有再和彼此说一句话。
茶馆里不知何时已经点起了熏香。嗅到香味的那一刻,江雪柠的心陡然发颤,捧着茶碗的手也几乎要抖到了抓不住的地步。
崖柏,桧木,琥珀,侧柏叶。
这是她送给丁程鑫的圣诞节礼物,她随便选了几个香调调制出来的香水,味道不浓,是典型的月光香,也并没有想到这几种香调也很适合做熏香。记得当时丁程鑫在病房里磨了自己一个下午,她也没有告诉他里面是什么成分,于是两个人在病房里闹得都把护士气得不轻。
此时此刻,江雪柠不由得想起了丁程鑫。
她的“男朋友”。
江雪柠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半天了她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只转化成了一声叹息。
盘子里最后一块黑芝麻糯米糕也被江雪柠咽进了肚子里,她站起身来,向对面的三个人欠了欠身。
江雪柠“谢谢款待,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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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茶馆的门,外面的寒气扑面而来,悬挂在鼻梁上的镜片沾染上一层模糊的水汽。江雪柠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的将身上的羽绒服裹得更紧了些。
应该是四个人聊天的时候就下起来了雪,江雪柠搓着手掌朝手心哈了几口气,缓缓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雪下的并不算大,少量的雪花落在了江雪柠的头发上、肩膀上,但江雪柠完全没有心思去将身上的雪花掸落,任凭它们在自己身上融化,将羽绒服浸湿小小的一块。她的脑子里一直在循环播放着刚刚江喜欢说的那几句“开导”她的话。
“喜欢还有恨,都是由心而生。”
“到底有没有放下,到底有没有过去。”
“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但是很可笑的是,江雪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放下。
张真源。
丁程鑫。
一个在她因为友情危机心灰意冷地乞求温暖时将自己的光芒给予她,却在她真心暴露后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温柔尽数收回。
一个在她消极到了近乎绝望的地步之时向她伸出了手,对她千般万般的好以至于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真心是不是给了他。
每当江雪柠想起张真源的时候,她的心里总会有一丝歉意和内疚——对丁程鑫的迁移和内疚。
可是当丁程鑫占据她的大脑时,她心里又会感到特别不舍和留恋——对张真源的不舍和留恋。
她这样,算是放下了吗?
她真的彻底的放下了吗?
好像不是的。
不是的。
她不过是在自己欺骗自己。
就像是一艘旧船,她可以不断地用新的木板去替换旧的木板,以此来欺骗自己说它还是原来的那艘船。
可悲的是,丁程鑫就是她的新木板。
走到单元楼下的时候雪就开始下大了。江雪柠并没有心思庆幸自己回来的早,拍了拍身上还未融化的雪,走进了电梯。
电梯的数字不断增加,一直到“18”.
江雪柠闭上了眼睛。
对。
她可以骗骗自己的。
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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